我想,风知道
从家到单位,不远。原本十几分钟的路,因为大雾硬是走了将近半小时。浓雾深锁的世界,一切都是灰蒙蒙,甚至有几个低洼的路段成了雾的集结地。
这是我经历的最长时间的大雾天气,面对久而不去的浓雾,我再一次发憷了。听得见车喇叭,需要到跟前才能隐约看到昏黄的危险报警灯,神经高度紧张。高速路的匝道路口挤满了等待放行的各式车辆,就在我来的方向,一个拖着塔吊的庞然大物也在赶来——一定是周围某路段出现了险情。
然而雾气终于散去,亮得有些刺眼但毕竟挣脱厚重的遮挡而露出轮廓的太阳,我始终认为是风起到了关键作用。低矮的松柏晃动它们臃肿的身躯,残留的小草叶子可怜巴巴地抖动那份因了雾气而沉重的肢体,没有了叶子的高大的白杨树,凄惨惨将那些光秃秃的枝桠遥向正上方的天空,好像去迎接那并不太明显的阳光而每每只能以失败告终。
风,正从西北呼啸而来——昨日里雾的情怀看来就要变成风的阵地了。朦胧的天空,那不是雾的踪迹,而也许是风带来的扬尘。终于用流动的凶猛挤占了静止的憋闷。转过弯,迎面正一阵风吹来,衣角紧跟着掠起,周身的热量以能分明感觉出来的速度在迅速消散。
风,很高,近似呼啸的阵势,风,很猛,几乎是被什么人痛快地吹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息。沙子终于被飘起,唰啦唰啦从身旁掠过,噼里啪啦撞击窗上的玻璃。冬,正用了它的使者——风在宣告冷的意图,在它的来临之前,扫荡一切轻浮,用硬朗朗的冰冷来迎接它的声势浩大的进军队伍……这被扫荡的,当然包括试图盘踞的雾气。
风,是恬淡的,尽管没有春天时的浓烈,也没有夏日意料不到的惊喜,甚至就连秋天时的豪放都被季节隐去,留下一个更加痛快的干净的外壳……但它的恬淡也也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淋漓尽致。它飘的那么高远,声音那么伟岸,阵阵涌起如涛声的雄壮此刻正撷取一份属于它自己的刚烈。它想吹散浸漫在土地上的雾气,又想吹走云的遮蔽,让很久没有接受热量的世界能够得到更多一些阳光的呵护,尽管它也是冬的使者——使命若何,唯有风知道。
但窗前浸着幸福的我的眼,毕竟蒙了感激——不再消受来自雾的袭扰,也不再看落叶纷披的街景而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