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儿时粽味香

有点味淡了的端午节因为有了法定假日不觉又恢复了生机，看大家悠闲自得开开心心地忙着准备过端午，我也陶醉了，便于昨日就买好了过节的所需食品，只是没有备到艾子和雄黄酒香包之类的物件，心里便些许有点落寞，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过端午节的情景。

小时候的我和大多数的小伙伴是一样的，吃罢年夜饭闹过元宵后，便掰着指头数着日子，心里盘算着再过多少天该过端午节了，又该有好吃的了！一天一天的数日子，可这端午节总是慢慢腾腾地一天又一天的还是那么遥远。于是，便急不可待地问母亲：“这端午节咋还不来啊？”母亲会说：“真是小孩巴过年，老头巴种田啊！”母亲就告诉我：“麦子熟了端午节也就来了，你就不要掰着指头数了。”

我便看四野的葱绿，看麦子拔节抽穗、扬花灌浆，看那葱绿慢慢地变成了杏黄，直到正午时在太阳底下可以听见麦穗饱满的炸响。此时我又问母亲：“娘啊，端午节该到了吧？”母亲便微笑着说：“你看这馋嘴猫急的，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我也就欢呼雀跃着跑出家门，把就要过端午节的好消息不厌其烦地跟小伙伴们传播着。

看见母亲小心翼翼地取下吊在房梁上的小布袋，我知道端午节真的来临了。那小布袋里面装的就是我们家年前准备的包粽子的糯米啊，那年月物资匮乏，大多数乡下人都是缺衣少食的，粮食更是弥足珍贵的了。吊在房梁上既不怕潮湿，也可以防止耗子偷吃。母亲用簸箕颠簸好糯米，淘洗干净后便打一盆井水，把糯米养在清亮的井水里，自己便不紧不慢地搓着捆扎粽子的麻线，吩咐我和弟弟去池塘里掰芦苇叶，晚上就可以包粽子了。

我和弟弟在芦苇荡里一边开心地玩着一边掰着苇叶，专挑那些碧绿发亮的大苇叶掰，这样既大又鲜亮的芦苇叶包的粽子好看又好吃。剥开粽子那碧绿的外衣，里面露出如白雪般的粘软糯米，有阳春白雪般的雅致；闻一下那清香四溢的粽子味，便馋虫涌动垂涎欲滴，有一种急不可耐的感觉；吃一口就口齿留香，有着沁人心脾的甜。

母亲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包着粽子，我和弟弟妹妹们便围坐在一边看，有时也学着试试身手，包的虽不及母亲的好看，倒也感受到了包粽子的乐趣。母亲包的粽子大都是斧头形和三角形的，包得又好看又快。我包的粽子既不牢也不好看，母亲让我试着包了几个便不让我包了，我还是去收拾一些劈材和干树枝准备煮粽子了。

粽子终于上锅了，母亲还在腌鸭蛋的坛子里拿出十几个只能在家里来客人时才舍得吃的咸鸭蛋放在锅里。我点着柴禾，和弟弟妹妹们看着灶肚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心里说：“粽子粽子早点熟吧！”无奈此时我们体内的馋虫终是斗不过瞌睡虫，母亲看我们瞌睡打盹的样子说：“你们都去睡吧，粽子煮熟了我喊你们。”

端午节一大早母亲便喊我们：“起来吃粽子了！”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我们一个个顾不得穿鞋，便赤脚拔地的跳下了床，蜂拥而至，一个个又围在灶台边。母亲说：“莫急，都有你们吃的，快去洗洗脸洗洗手。”洗罢脸和手我心想这下该可以吃了吧，谁知母亲又吩咐我和二弟去折柳枝，砍艾子。我和二弟尽管不情愿，但为那诱人的粽子香也只得听命了。

待折好柳枝砍好艾杆兴冲冲地回来，心想这下总该可以吃粽子了吧。谁知道母亲嘴里还是说：“不急！”害得我差点没有急出眼泪。我心里想这煮熟的粽子咋还不能吃呢？待到父亲把艾子和柳条在门上窗子上面都插好了，母亲又给弟弟和妹妹胳膊和腿上都拴上了五色线，又给我们兄妹几个耳朵内抹上了雄黄酒，还给我们兄妹几个每人一个散发着麝香味的小香包，这才让我们开始吃粽子了。吃粽子时，母亲也忘不了左邻右舍的孩子们，就东家几个西家几个的让我送过去。这送粽子可也是美差事呢，左邻会回赠几块里软外焦金灿灿的油炸糍粑，右舍同样会送上几个煮熟了的鲜鸡蛋。我就可以吃着他们回赠的东西慢腾腾地往回赶，有时还偷偷地藏一点，以便过天再吃。心里还暗自高兴，以为母亲不知道呢，长大了才知道母亲心里明镜似的，他是知道我饭量大故意装糊涂的。

粽子和咸鸭蛋都是有数量的，每个人无论大小都是平均分配。我和二弟大一点，自然就能吃，吃得快一点。我有出去送粽子的“回扣”，自然就坦然了许多。二弟就不同了，自己的吃完了就去哄骗弟弟妹妹的，若不凑效就偷他们的，一被发现自然就吵闹一番，如此粽子也吃了，屁股也没少挨板子。

那时我就有了好东西和别人分享的意思，把粽子和咸鸭蛋装在书包里，见到要好的小同学就让他们品尝一下，他们也会拿出不同风味的粽子水果之类的东西与我分享。听母亲说喝雄黄酒可以避邪气，可以知道哪个女人是蛇妖变的，说蛇妖喝了雄黄酒就会现出原形。我也就偷偷地用小玻璃瓶灌上一点雄黄酒带到学校里去，让跟我玩得好的女同学喝。她不喝，我就说她是蛇妖，待她喝得脸颊绯红，我再看时，就心里嘀咕道：“她是人呢！”

清贫岁月里的端午节已经过去，但我自今忘不了那儿时的热闹，那时的美好和纯真，也忘不了和端午节有关的一个个动人心弦的传说。看着电视里面播放各地过端午的场景，我仿佛看见我家乡的河上正水波荡漾，龙舟竞发，朝气蓬勃的小伙子们正伐着时代的浆奋力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