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九月,又见菊花
时序渐移,夏日的喧嚣慢慢淡去,秋日的韵味在枝叶间悄悄伸张开来,草木披色,山长云轻,阳光虽然依旧张扬,不过,空气的味道却一天天清峻了。坐在窗前,时常听见叶子间相互致意的响动,我总是在想,它们的轻语会惊动熟睡的鸟雏么?
又到九月,弹指数来,离开校园的时间已有五年,这样不长不短的时间可以磨掉很多个性的峥嵘,但对季节的那份亲触却始终滑行于坚硬的时间之上,执着地扎根于心上,像流水一样,可以穿越泛白的思想,在各种各样的岸边停留。我是在九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农历的九月,谷子的香气穿透肺腑,刚刚闲置下来的农具还保留着收割的欲望,麻雀在饱食之后,顺便探视了我慵懒的睡姿。那个时刻,我还没学会如何打开眼睛,我只能用心去查看秋天的颜容,那是最初的亲近,所有的味道都被我贪婪地收入怀中。直到今天,这些味道依然在内心深处不断地发酵,轻轻一碰,就会将最初的幻想舞动。
大自然单独地赐予常常吸引我们欣赏的眼神,对九月的热爱,自然少不了对花卉的铭记在心,而九月,花事大多渐尽,唯有菊花迎来了她的盛期,所以九月又被成为菊月,因菊而美,因菊起叹。大约十岁那年,我家花盆里栽种了第一株菊花,对菊花的认识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十岁是个特别快乐的年龄,对劳动充满着异乎寻常的热情,常常把花盆里所有的花都浇得全身湿漉漉地才罢休,这少不了挨母亲的训斥,后来,那几盆菊花居然开出了白色的花朵,在日渐萧瑟的花台中显得与众不同,本来快活的我就愈加雀跃了,香气不多,也要用笨拙的小手将花枝拽下来,凑到鼻子前闻闻。
与九月特有的亲缘,决定了我对九月所有事物的亲和之感,而菊花是首当其冲者,就像高山之上的流云孤松,抬眼相望,是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的。因为这个原因,古典文学中关于菊花的诗句常常令我流连往返,像孟浩然《过故人庄》中“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句,读来有一种自然恬静的流韵,正下心怀;还有李清照笔下“东蓠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的温婉,赋予了菊花人性的品格;至于淘渊明的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弯下腰,一不小心自己成了一株菊花的境界,则自不待言,更是令人神往。
19岁那年,我远离故土,来到了开封这座有着悠久历史和文化传统的城市,求学的生涯虽清苦,但青春的意气却能够释怀。再后来,我有幸又留在了这座城市工作生活,和很多人一样,清早的时候牵着朝霞行走在大街上,到了傍晚,则向着晚霞而行。
而开封这座城市又恰恰将菊花命名为这里的市花,许是因为这里菊花的品种繁茂、花蕊艳丽天下之故。每到秋日,菊花的香气便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里流淌,郊区花农栽下的花卉正好这个时候缤纷开来,他们纷纷将一盆盆菊花搬进市里,为即将举行的菊花花会做准备。花会的这一段时间,我们皆称之为菊展,各个公园都会盛妆以待,无论是入口,小径还是大道及展台前,五彩的菊花都在尽情地绽放,舞动醉人的秋意。不仅颜色各异,还有一些极其珍贵的品种比如墨菊等也出现在花丛之中,让人大开眼界。
开封的九月是动人的,暑热已经褪尽,风沙未起,天蓝如镜,整个城市都包围在花的芬芳中。寻常巷陌,也是一步一景。即使是那些极平常的品种,依然能够吸引蜜蜂们多情的眼神。
菊花盛开的时候,当然忘不了买上几盆,卖花的地方很近,就在门前广场的旁边,一字排开,有许多品种可供挑选,即使不卖,每次从外面回来,也一样遭遇那些绽放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