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
记忆里的鱼儿,仿佛就是乡村野生的果子,让那个年代的我们惬意地品尝大自然的恩赐。捕鱼的方式多种多样,可以用钓竿钓鱼,也可以渔网网鱼,还有鱼罾捞鱼,鱼篓捕鱼,等等数不胜数,有鱼儿的地方就有渔人,捕鱼让我们收获着乡土的味道。
老家的门前有一条小河。每年春夏,我们都会到河里去捞鱼。梅雨季节,汛期到了,也是小河鱼儿壮实的时候,大雨刚过,家家户户老老少少提了渔具,纷纷到河边捞鱼。味道鲜美的河鱼,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可是我们的美味佳肴,使尽了法子去捕捉鱼儿。秋天,小河干涸,年少的我们脱光了身子,跃进水中捉浅水里的小鱼儿,不一会儿,半桶子活蹦乱跳的河鱼便成为了我们兄弟们的战利品。母亲伴以红椒,葱末,丰盛的晚餐便在河鱼宴中荡漾着乡村时光的欢歌笑语。
岁月无声,数十年悄然而逝。在忙碌的工作间隙里,到相距不远的老家寻找生命的细节,已成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冬天来了,村庄在时光的变迁中渐渐褪色,父母在岁月的更替里渐渐老去。家中琐事,苍老的父亲都和我商量,包括村里大大小小的根本与我无关的事儿,他都要说道说道。他开始什么都听从我的安排,言行计从,即使有时不同意,也不肯与我当面讲,让母亲背后悄悄告诉我。每次回家,父母都把我当做客人看待,母亲总在第一时间为我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父亲坐在火炉边,像个孩子似的和我拉家常。这些年来,我总是东奔西走,左右折腾,除了妻儿,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宽容我的两个人,他们从不埋怨责备我的随意行走,他们只关注我的安全,我的健康,我的欢乐。也正是这种亲情常在的缘故,纵使万水千山走遍,我还是觉得故土最为温馨,所以回家,是我生命最真挚的皈依。
今年的冬天比较温暖,在碧天暖阳中回家,我能感受到脚下土地的温度。母亲看我回来,放下手中的锄头,要为我煮饭。我说不了,等会还要回单位去,近来有点忙。火炉边的父亲一听赶忙说,你等会儿,我和手爷相约去池塘里拖鱼,运气好的话,捎回去一顿好菜吧!手爷是上屋桥头河煤矿退休的邻居,远在浙江打工的儿子为他在城里买了房子,可他就是住不惯,经常回到乡下老家来居住,种点菜蔬,平时就爱变着法子捕鱼儿,家里捕鱼器械一大堆。手爷和父亲是少年的铁哥们,到了冬天,他们经常相约到山塘里去拖鱼。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冬日暖阳里穿了工作服,扛了渔网,分立山塘的两端,互相拉绳。渔网从这头拖到那头,再从那头拖回来,因为冬天气温低,鱼儿蛰伏淤泥里一动也不动,一网拖下来,就可以收获好些小鱼儿。但是今天运气特别好,按照父亲的说法是我这个人天生有吃福,不到一个小时,父亲和手爷就捕获了十多斤小鱼儿。收工回家的父亲让我拿了塑料袋子,盛装了一部分带到单位与妻儿分享,我用手提着掂量,估计有三斤以上的山塘小鱼儿!
因为住所和老家相隔较近,所以我经常三天两头回老家。在那片保持着温度的土地上,年过七十岁的父母依然在那个悄然褪色的村庄里劳作不辍。他们经常反馈与我乡里土产,如地里亲自栽种的蔬菜,自家养鸡产的鸡蛋,亲自制作的地瓜皮、萝卜皮、霉豆腐等等,他们经常电话我回家去拿。其实,在他们眼里不值钱的土产品,在我们的心目中可是无价之宝。就如父亲送我的那些小鱼儿,带回住所后,一餐是吃不完的,那几条晶莹的红鲤鱼,便蓄养在厨房的水盆里,每天可爱地游来游去。小小的红鲤鱼儿,淳朴,诚恳,忠厚,憨态可掬,又机灵聪慧,望着这群来自老家的水中小精灵,我仿佛看见了故乡的样貌来,稍稍凝神,脑海里就展现出遥远的村庄里所飘散出来的乡土的味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