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

在老家，有个传说，彩虹是两匹白马变成的，每当彩虹出现时，便是白马现形饮水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人是不能接近彩虹的，否则就会被一脚踢死，连尸首都找不到。

村里人对这个不知出自何处的传说深信不疑，对彩虹既是羡慕，又是畏惧。羡慕的是彩虹能横架天空而不受任何拘束，畏惧的是怕自己遇上彩虹不明不白的就冤死了。

为了保全起见，村里人都以为见到彩虹是不吉祥的，所以不能见到彩虹，见到彩虹要赶紧躲避，实在躲避不开，要用两片青草叶子拼合在一起，吹奏出哨音，并在心里默祷彩虹消失，以保平安。用哨音驱除彩虹的方法是舅妈教我的，据说她已经不止一次使用，是一个十分奏效的方法。当时，我十分相信舅妈的话，每每遇到雨后的彩虹，就对着天空吹口哨，以让它早些消失。

时间过得很快，我长大了，并奇迹般地走出了那个落后的小山村，来到外面的城市求学。随着知识的不断积淀，我知道了关于彩虹的科学解释，那只是一个简单的自然现象，根本不是什么白马蜕变。不过我能理解舅妈和村里人，终究没有把彩虹形成的原理告诉他们，而他们也一直以为彩虹是白马变成的。

舅妈是个苦命的人，早年丧夫，家中活计全由她一个人承担，等子女成人后，她本可以享清福，却又在一次意外中断了一条腿。也就在这以后，舅妈似乎老得很快，每次假期我回去，总感觉她的头发一次比一次白得更深，皱纹也一次比一次陷得更深。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老家来电话，说舅妈故去了，家人说她的遗憾就是在离世之前没有见到我。

那晚的天空不知道怎么了，雨始终停不下来，而且越下越大，滂沱的大雨像要卷走整个山谷。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眼前都是舅妈的身影，似乎舅妈还在人世，没有离开我。后来，在风雨声中，我昏昏沉沉的入睡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回到了别离了很久的小村庄，梦见了那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的彩虹，也梦见了舅妈，她一直在对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