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玻璃球
假期里和妹妹一起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村里已经几乎没有人了,爷爷奶奶就像生活在孤岛上,一注孤烟从葱郁的大山里冒出,鸡鸣狗叫的声音回荡在山前的丛林里。这时,我想起了自己儿时在村里嬉戏的情景,那时山林还有孩童的笑声和哭泣声。
我和妹妹已经都不是小孩子了,但我们的玩心还在。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映着儿时依稀的记忆在地上画几个方框,画好几笔又涂抹了重画。好不容易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儿了,我就叫妹妹去找石子儿。我们玩的游戏是“成三”,在棋盘上每三个子儿并排成一行,就能吃掉对方一个子儿,当把对方的子儿都吃掉时,就算赢了。可是一开始,我们都无法想起这些游戏的规则来。我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山林,看见山离我好远好远,原来,那些童年的游戏也渐渐离我们远去了。
后来,妹妹在旧屋里找出两颗玻璃球,我则在地上挖了一个洞。我记得小时候,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小洞,把玻璃球滚来滚去,在土地上碾下的痕迹横七竖八,构成了巨大的蜘蛛网。孩子们脚踩着蜘蛛网满头大汗地来回跑着,乐此不彼。有时候,他们还会为了某一次的规则不明确而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团伙较量,毕竟一毛钱两颗玻璃球可是输不起的。
我把手握成拳头,把玻璃球捏在指缝中间,一甩大拇指,玻璃球砰地一声就射出去了,我心里一阵兴奋,没想到童年的帅气依然还在。然而再一看球的轨迹,一条弧线像累了似的躺在地上,这还能瞄准了击中对方的球?看着这条弓也似的弧线,我想起了篮球,篮球是以完美的空中弧线取胜的,玻璃球却不应该。遥想当年,三丈以内任何角落都挡不住我探囊取物,别说目标是一颗玻璃球,就算是一只细小的蚂蚁,我出手的玻璃球也能一路杀将过去,把它碾碎在当地。现如今,也许我学会了一些生存的技能,也许我对待人和事都有了不可敲直的弧线,但是我终究丧失玩耍游戏的技术,当年白手起家的玻璃球也所剩无几了。
我的拳头早已大过儿时的一倍,玻璃球却还是当初一般大小,使我一度疑心是挥着网球拍打乒乓球了,当然无法施展原有的技术。可是后来仔细想了想,我有多少年没有触碰过玻璃球了?事实上,我早已忘却了玩玻璃球的所有要领。
我和妹妹都已步入成年人的行列,我们一起在城市打拼,居无定所。我们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人,接触的是林林总总的事;我们面临着生存的巨大压力,还要喜形于色接受他人的谶语。当我们为着生活、为着理想而奋不顾身地寻求出路时,我们学会了为人处世、学会了点头哈腰,却同时失去了儿时的游戏。就这样,我和妹妹胡乱在地上滚了半个小时玻璃球,觉得索然无味,转而去帮父母收拾庄稼地了。父母回了老家,一刻还没有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