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故乡
让我时时魂牵梦绕的故乡,其实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小山村——岐岭镇九五自然村。山村四周连绵起伏的山峦手挽手呵护着这里的人们,如同一个慈祥的母亲深情的凝视着怀中的孩子。多少次趟过记忆的长河,多少回穿越时空的邃道,跋山涉水,梦回这山清水秀的故乡。
故乡的那座高山,叫寨顶岽,虽没有南岳衡山那般秀丽,也没有西岳华山那样险峻,但也挺拔俊秀,主峰直插云霄,把故乡的天撑得高远深邃。它四季长青,绿树成荫,十分清幽。山稔花开时,满山遍野都点缀着粉红色的花朵,繁星点点,煞是好看;山稔果熟时,令人垂涎三尺,更逗得孩子们满山乱跑,至今耳畔还响起当年的童谣:“七月半山稔酸溜溜,八月半山稔红一半,九月九山稔好浸酒”。其实,我喜欢故乡的山,是因为我人生的底色就是山的本色,我个性里就有山的影子和山的秉性。我向往故乡的山,是因为它像故乡人一样勤劳、率真,清晨捧着日出,给朝霞以亮丽;傍晚守侯日落,给晚霞以辉煌。我崇拜故乡的山,是因为它像父亲一样忠厚、坚强,有着父亲挺拔的脊梁,宽敞的胸膛。“站起来就是一座山”。
故乡的那条路,叫钉石岭,崎岖而又蜿蜒。不知祖先们何时从何地搬来,只知道他们在此生活了好几百年。应是有人居住的时候,就有了那条路。祖辈们耕种劳作、连通外界,全凭那一条陡峭的山路。那条山路有母亲守候的牵挂,有乡亲盼望的视线,也有游子依依回望的目光,更有我的欢乐、向往与追求,当然也有过我的梦幻与彷徨。小时候常常望着那条山路发呆,不知它通向何方,更不知重重大山之外是什么模样。于是便常常幻想有一天能长出一双翅膀,飞过万水千山,看一看山外的世界。如今,终于天堑变通途,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水泥大道,故乡的父老乡亲再也用不着在斗折蛇行的羊肠小道上苦苦挣扎了。
故乡的那条河,叫岐岭河,她是我的母亲河。我就出生在岐岭河岸边。这条河不仅仅是一条河,也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记载了我的成长足迹,也记载了父母对我的厚爱,它承载着我太多的记忆,忘不了孩提时父亲常常抱我来到河边,给我讲述关于河的故事;忘不了上学时母亲常常在河边目送我上学,叮咛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忘不了祖母常常在河边望眼欲穿,盼望我常回家看看。河水川流不息,潺潺地唱着乡村古老的歌谣,这歌声飘进我的耳朵,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听到那种铮铮的流水声,我就觉得我的故乡很近了,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就在眼前,我跟随流水的脚步,轻轻地,轻轻地走在岁月的河边,让奔驰的情思,随着河水悠悠飘逸,随着河水延伸流淌!
我向来痴情小桥、流水、人家,常常走在异乡的路上,总会遇到异乡的桥;遇到异乡的桥,总会想起故乡的那座大石桥。大石桥其实很小,但那是故乡人通往外界的必经之桥。尽管有些破旧,甚至没有栏杆,但它承载了岁月的负担,经历了人间的风雨,并且至今仍然重任在肩,依然忠实地守侯在小溪上。溪水静静地流淌在耳边,依稀响起儿时的笑声,依稀浮现儿时的笑脸!其实,一座桥,就是一道风景,一座桥,就有一种心情!孤单的时候,她就像知心爱人,陪伴着我;忧伤的时候,她就像母亲的双手,抚慰着我!
人在他乡,只要提起故乡,首先想到的就是毫无诗情画意的番薯。在我心灵的底片上,重重叠叠,密密麻麻,印满了大小不一的番薯。小时候,常常望着大山那边发呆,常常梦想着远离番薯能够天天吃着白米饭,常常梦想着走出大山,梦想着到山外边看看精彩的世界……,因此,故乡的番薯,成了我不可磨灭的记忆,同时也对我有深深的诱惑,每当茶余饭后,徜徉于大街小巷,就会在那些卖番薯的小摊挡前放慢脚步,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要买上那么三两斤,慢慢地品味,就像品味童年的记忆,就像咀嚼岁月的风霜……
故乡人的生活是一首歌,是一幅画。晨曦中,袅袅炊烟在薄雾中飘荡;夕阳下,做田的乡亲扛着锄头,带着夕阳走回家园,欢腾的小狗跟在身后,还有牛铃的旋律。缕缕炊烟在幕色中升起,顽皮的孩子们在静静的氛围中唱着客家歌谣,那时的我就在这群孩子们中间。夜在不知不觉中淹没了山村的一切,包括孩子们的笑语。屋里亮起了点点灯火,照着家庭主妇忙碌的身影;灶膛里的柴火,映红了壮实男人的胸膛。终于连那些灯火也熄灭了。村边的河水将整个星空搂在怀里,然后甜甜地睡去。只有蝈蝈的叫声,在夜色中盘旋着,如同山村在睡眠中喘喘的呼吸声。孩子们在熟睡中,露出柔柔的微笑,浅浅的小酒窝,似乎是在告诉山村,他们感到了快乐和满足。原来,梦里遥远的幸福就在故乡人的身旁。
我感谢上苍赐予我这么安静泰然、世外桃源般的故乡。其实,无论是城市和乡村,每个人都蕴涵有自己的精神家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乡,或是原始、纯净的记忆,或是心灵栖息和慰藉的片刻,或是希望长出嫩芽的去处,都是我们的梦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