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腊鱼
一进冬月,市场上卖草鱼,灌香肠的生意就开始火爆起来。此时气温降低,蚊蝇不生,正是腌腊鱼的最佳时机。
以前在农村,到了冬月,塘里的水浅了,村民们就用抽水机将邻近一口塘里的水抽到另一口塘里,捉完鱼后再将水抽转回来。那时只要捉鱼,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去看热闹。抽水机用柴油机带动,只要听到“突突突”的响声,我们就知道那口塘里要捉鱼了。早早站到堰堤上,看塘里的水慢慢变浅,最后只剩塘底一圈儿,一些鱼不安地从水中跳起又落下,溅起朵朵水花,搅得人心里痒。
队长安排人下水捉鱼,堰堤上看热闹的按捺不住兴奋,大声叫喊,指点哪里有鱼,恨不得跳下水去捉。但捉鱼是队长统一安排的,捉到的鱼每家按人头平分。
队长让捉鱼的人收工。一群等在堤上的半大小子,鸭子似的扑向塘里。虽然水冷刺骨,但捡漏捉到的鱼归自己,尽管只是些小鱼小虾,他们也乐在其中,一个个像泥猴在水中摸来摸去。
队里分的,自己捉的,冬天不缺鱼吃。鲶鱼,胖头,鲫鱼煮新鲜的吃;小鱼小虾用鸡蛋面粉调糊,油炸了吃;草鱼,大白刁用盐腌起来晾干,制成腊鱼。草鱼从背上剖开洗净用竹签撑着,大白刁用铁丝穿成一串一串的。天气晴朗的日子,家家户户的院子里,挂着一条条、一串串腊鱼,飘荡着浓浓的年味,摇曳成记忆里一道温暖的风景!
腌腊鱼是件又脏又累的活。数九寒冬,滴水成冰。杀鱼,打鳞,抠鳃,去内脏,清洗,抹盐,一盆鱼腌下来,腰酸背痛,满手腥味,几天都洗不干净。难怪现在很多人怕麻烦,腊鱼直接到超市去买。或者干脆不办年货,客人来了,到餐馆里一坐,麻将打起来,待客娱乐两不误。
妻本打算今年不办年货,看到女儿写的空间说说又改变了主意。女儿吉大毕业到上海工作,“南甜北咸”,刚习惯盐味重的东北菜,又要吃甜得腻人的上海菜,女儿自然“想念武汉周黑鸭,想念安陆白花菜,想念妈妈的腌腊鱼”!
女儿在身边的时候,妻每年都腌几条草鱼。从腊月到正月,腌腊鱼的韧劲和特有的香味,让女儿百吃不厌。
上个周末,妻买回两条十多斤的草鱼,又在家里忙碌起来。妻将草鱼从背部剖开,取出五脏六腑,剁掉鱼头,去鳞,清洗,沥干水,将炒好的盐和花椒抹在鱼身上。肉厚的地方多抹点,肉薄的地方和鱼皮上少抹一些。妻双手冻得通红,像一节节香肠,看着让人心疼。我过去帮忙,妻不让我动手,怕我弄不好。
抹了盐的草鱼放进盆里,一个星期后出卤,晾在阳台上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望着渐渐风干颜色变暗的腌草鱼,妻脸上漾开了笑容,仿佛嗅到了干煎腊鱼块的香味,看到了女儿津津有味吃着腊鱼块的馋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