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
每到冬天,母亲的手就要遭罪,满手的裂口,让我看着心疼。
去年11月,大哥结婚。虽然已从铜仁回到兴义工作两月有余,但若不是这个机会,也难得回家一趟。准备回家之前,先打了个电话给母亲,问问需要买些什么带回家的。母亲在电话里说什么都不要买,所有需要的东西家里面都准备好了的。
每次过年时从外面回来,都像惯例一样先问母亲要些什么,但每一次她都说家里面酒水饮料水果都多的是,多多买些回去放时间长了放坏了可惜。她常常劝阻,叫我不要买。我猜想母亲大概是担心路途远,带太多东西行程不便,或许是觉得我才参加工作不久,在外工作处处都要花钱,何时何地都应节约为好。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母亲仍再三强调:“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要买。”
其实我早就知道母亲会这样说的,因为家里吃的穿的用的,确实“什么都有”,而且母亲的回答也都是一个套路。但好不容易才回一趟家,我总不能空着手吧!怎么也得到超市淘点东西装进回家的行囊。父亲是不抽烟的,但酒却是家中常备的,于是我就到超市买了两瓶酒,再顺便买了点水果、糖之类的。
待我选好东西装进篮筐,来到收银台时,姐姐打电话过来,她问我要买什么东西回家。我说:“就买了一些吃的,老妈说其他的都不要买,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才好,老妈叫你买什么没有?”我反问姐姐。
“老妈倒是跟我说她的手开皴厉害得很,满手的裂口,一碰水就出血,叫我买点‘蚌壳油’给她擦,其它的她也说不让买。”姐姐说。
“那你不要买了,我这之前已经买了两盒‘云南白药’膏的,正准备带回去给老妈用。”我说。
这两盒“云南白药”,是在铜仁的时候,因为手脱皮,女朋友给我买的。从铜仁辞职来兴义,装了大包小包的行李,由于带不走,很多东西都扔在那边了,只有这两盒药,虽然我已用不上,但我还是收进了包里。女朋友当时还说这药丢了算了,这么多东西都没地方装,拿回去也用不上。“这也占不了多少空间。”我坚持要带走,因为我知道,这对母亲的那双手,是有用的。
从我懂事起,母亲的手都没有光滑过,一年四季不是茧子就是皴裂。特别是冬天,那双手心就像菠萝的皮,她牵着我的手时,每每刺得我的手作痛。虽然已有多年没触摸过母亲的手心,但每次看到那些噙着红血的深深的裂口,我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原以为是冬天的水太寒冷,母亲的手经常做饭洗菜洗衣服,一冷一热而导致的。在经济有所宽裕的情况下,前年家里买了洗衣机,按理说洗衣物不用沾太多水,母亲的手应该会少受点罪,可如今,那双“带刺”手,仍然没有变得光滑一些。
刚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拿出那两盒药,母亲也是期盼已久。临睡前,我看着母亲把药膏涂在手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我把眼睛凑近,药膏浸入裂口,如白雪填满沟壑,我的心里一阵酸楚。
第二天就是大哥结婚的日子,一大早,母亲草草地涂抹点药,她的手,又伸进了冰水里,不一会儿,药膏被洗在了水里,红血又从裂口中慢慢地溢出。“等把事情忙完了再说吧,这两天不沾水是不可能的了。”
我心里总记挂母亲的手,几天后,再打电话,母亲告诉我:“有药膏塞在裂口里,已经没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