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春野

一个人，驾车穿过村庄，沿着茶园小道步行。此刻，周围空无一人，看来村民还是很听话的，防控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少出门，不聚会。假如，不是非常时期，我早就约上同事来登山锻炼，或者邀城里的好友来寻找春趣。

今天，天气晴好。前三天，我来学校值班，上午已经和同事们交接好，下午本可以回城。宅居久了，我想，到人迹罕至的乡野放荡下，肯定有另一番的滋味。内心的呼唤决定了个人的行动，此处，我并不陌生，从2015年秋季从五十公里外调来，多次来往。此处，茶园秀美，草木茂盛，四季花开，山涧潺潺，空气清新。

路是茶农精心开设出来的，中间草草地铺上水泥、沙和小石头混合物，大约三十公分宽，个别地方超过半米，一辆摩托车完全可以轻松来去。

路上再没有其他人，顿觉有些孤单。还好，好“摄”的我脱下口罩，拿出手机，走走停停，企图把小花、春草、树根、枯枝，飞虫等一一装进手机带走。有自己喜欢的事情陪伴的旅程慢慢滋生了诗意。

一块如一间瓦房大的黝黑石头扣住我伸直的目光。本想爬上去，再看，几捆干枯的枝杈堆在腰间，像肥胖的石头嫁接了一个头，看起来像一只放大的乌龟，静静地向着太阳伏着。我何必去打扰它们的安静？

周围的茶园是村里的“典型”，梯壁留草，茶树留高，和我齐腰，茶树上开着零星的花，个别的茶树上冒出鹅黄的小芽。立春多日了，植物不解人间的人为灾难，顺应节气，“春风吹又生”。

一条土路，通向山林更深处，再去百来米的山涧里有一个7米多高的瀑布。我决定再往前走。此刻，我顿觉神清气爽，浑身是劲，微风吹拂，有些凉意，太阳高高挂着还是挺暖和的。何况，我走了这么多的路，释放了好多的热能。

大约走了二十米，我的手机收到一个信息，他说看他看到我了，还发了一个我在茶园中站着远望的靓照。我四顾茫然，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他在哪？找不到，我问他在哪？他说，在树上，请转头。我猛回头，真的看到一棵高大的栗子树上，有红色的影子在动，难道是他？我的脑海闪过他偷笑我的样子。突然，耳际传来了鸟叫声，分明是人学的，我终于明白了。我大声说着：“小心哦，这样很危险的。”“没事，我刚还在做梦呢？”回答得铿锵有力。他爱做“恶作剧”全校闻名，手脚灵活，但很懂事，学习成绩一般。他的父母在外打工，只有茶季才回来，平时他一个人在家，我去过他家，他曾对别人显耀到：“我和吴校长是文学兄弟。”我还看到，树下放着大书包，我觉得十分养眼，书包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夹着一根蓝色的笔，那笔是我奖给他，那次他的文字第一次变成铅字。

树上掉下一小袋东西，嚓了几声。我听到他在说：“吴老师，这是我刚才摘的黄栀子，金灿灿的，纯野生天然，你拿回去诱发灵感。”“你下来，我们一起回。”“我们要保持两米的距离，我再玩一会儿，等下我爸妈要来给茶园松土，我等他。”

我躬身捡起小袋子，沉甸甸的，一个人又往回走，我准备五点前开始回城。走了十来步，我看到几个松果懒洋洋地躺着，俯身欲拾。“吴老师，你不用捡了，我爸说你在微信发了图片，书房书架上有两个小小的裂开的松果，我猜你喜欢，刚放假的时候，我上山找了好几个大的，开学了带给你。”我向他挥手致意，少年的声音在野外回响。

此刻，太阳偏西了，乡野是如此的丰富，我真的听到了山鸟齐鸣，为春天献上最美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