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清静的日子
父母一生低调内敛,不喜张扬,遇事沉得住。等我们劈哩叭啦长大,结婚生子成家,不再在他们身边吱哇喊叫了,父母终于过于安度晚年过上清静的日子。
父母生活的村子,以前是在公路沿线,一年四季,一天到晚都是热热闹闹的,后来改河道,公路重新规划,原先吵闹的乡村公路就被晾到一边,成了一条安静的便道,屋场上有几户人家新屋又迁到了对面公路沿线,上下四五人家零星分布,不依不靠,都有相对独的房前屋后,鸡犬相闻,喊一声都能有个照应。特别是门上边一户人家,常年在外地打工,过年都很少回来,更显得人家寥落和单薄。
门前有一片井房,是生产队时抽水浇地修的。井深三五米,小时候常从河里逮鱼放里面养,大拇指粗细的黄鱼多见,趴在井边看鱼喂鱼也是件很快乐的事。遇上雨季,每每河道涨水,井水溢出,小黄鱼游走的也多。最近几年,河里的水越流越少,井水日见消陈,父亲淘过多次,吃水不成问题。自从村里在对面河里修了拦河坝,井水又恢复了昔日的春春。父亲借县水利局统一安排盖房之机,又收缩了井口,做一木盖覆之,井水十分干净。虽说是河水,但也冬暖夏凉。特别是久天,揭开井盖,井沿湿湿的,井里水汽氤氲,水是温温,冬天洗菜洗衣并不冻手。现在自来水入户了,但冬季仍是个摆设,井水仍然发挥着大作用。只是井口沒有按辘轳,汲水是用一个有钩头的长木杆,还是个技术活,生手是不易汲水的,稍不留神就把桶掉井里去了。父母年龄大了,换个小桶,生活还是蛮有情调的。
随着乡村公路建设,水泥路连接千家万户,出门脚不沾泥。父亲喜欢打个小麻将,早饭后出去午饭时谁时回来。遇见晴天,母亲总是搬个凳子坐在井房旁晒太阳,看青山绿水,尽享田园风光。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情溢于海。父母不喜求人,不爱凑热闹,更不喜大小事待客,主要是怕麻烦人,怕怠慢人。每每他们过生日,姊妹们都会回来的,舅呀,姑呀也会来的。每每这个时候,父亲都要一个个电话通知,编个十足的理由,要亲戚们不要来。后来大家知道了,该来的电话通知不通知都会来的。像今年,母亲过生的当天,我还忙于教育脱贫,奔波在大家访的途中。父亲过八十岁生日的当天,我正在陪一位贫困户的学生过生日,觉得很对不住父亲。父亲却当着几位舅舅夸我做的好,一幅很自豪神气的劲头。原本想借他八十大寿祝贺一下,却被他毫无商量余地的否决了,略备了些他喜欢的菜蔬敷衍一下。父母年岁老了,顺着他的心劲就是孝顺,高兴就好。
家有老是一宝。常回家看看,陪伴老人说说话,吃顿饭,倾听老人的心声,让老人觉得活着有盼头有价值。
年底,如期归来陪父母过年。母亲因病有些糊涂,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很受父母好评,甚乐。庚子岁首,武汉疫情烈烈,全国上下防控紧急,小镇村村设卡,堵路封路,返回县城暂缓。呆在家里,安安生生陪老人过春节,为父母做好一日三餐的饮食,围炉夜话,岁月静好,文字暖心,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惬意。
女儿高三复课忙,正月初十艰难上县,越过层层关卡返回县城。团聚是暂时的,陪伴是有限的,父母又将步入漫长而寂寥的日子,愿国泰民安,父母平安。
梭罗抛却滚滚红尘,在瓦尔登湖畔离群索居,最终收获了倒映湖面的一夜繁星碎月,领略到山间小溪的流水潺湲,尽享着空山幽谷的婉转鸟鸣……在这片未被工业化污染的净土上,他的智慧、他的情感、他的才思凝成了一部《瓦尔登湖》。粗识文墨的父母不也正在为自己营造一个商洛版的“瓦尔登湖”么,他们也许浑然不知。
父亲最近听力不佳,母亲的糊涂是间竭性的,虽时有争有吵,但好在都能生活自理。在今后闲适的季节里,愿他俩相守清静日子,坐享清淡饭食,细品岁月静好,康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