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乡关

年少时曾向往去过东北、江南、川藏地区，比如在这些地方有你想要的白雪，温柔的江南姑娘，再或者有美如画的无限风景。长大后才明白，这些地方都不是我的故乡。我的故乡就是早上上山放羊，下午下河捉鱼，周末田间地头嬉戏，饭点时有母亲一声声的叮嘱和吆喝声。在岁月里，它就像陕西的西凤酒，甘醇、清香的味道，让人久久地回味。

来四川上班的这些年月，每年很少再回陕西老家。在城里呆久了，便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寂寞。看匆匆忙忙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流及夜幕下闪烁着的霓虹灯，倒映在我的心里，总感觉不到踏实。

有时候，深夜下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马路上，万家灯火早已在各家燃起，美味佳肴的气息和碰杯祝福声夹杂欢笑声飘然而来。此时，心里总想起故乡炊烟袅袅、饭桌前等候的父母；有时候和友人在餐馆小聚杯酒碰盏互道故乡，言语之间，又发现自己也不曾远离。原来离开故乡这么久，却一直藏在我的心里，难以磨灭。

其实，我的故乡，就是北方深山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依山傍水，山高土少，没有资源，只有贫穷。早晨听到鸡鸣犬吠，清晨听到阵阵鸟儿们的私语，黄昏看到日暮斜阳晚霞满天，深夜聆听高山上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在那儿，每一次听到母亲叫着自己的小名，懵懂中，渐渐学会懂事。和哥哥一起上山捡柴，和姐姐一起去河边割猪草，帮父母收割庄稼，在灶前生火做饭，一年四季都能闻到葱花面飘香的地方。从小学到高中，年年都能看到花开花落，看到青苔一层层青绿，看到一茬一茬的麦收、一季一季的金黄豆角，看到邻里乡亲娶媳嫁女和生孩子，看到一冬又一冬清雪飞舞，一家一家生炉取暖的地方。

选择去山城读书，毕业后在华蓥山下的华蓥城里找了份工作上班后，因工作距离老家远和工资低下，从那时起很少有时间回家看看了。母亲总是担心我吃不好穿不暖。趁节假日回家，她都会给我烙几个大饼，装几十斤家里饲养的猪肉，包扎严实放入一个大大的蛇皮口袋中让我带着到上班的地方。母亲放置的猪肉都是平时不舍得吃的精华肉（瘦肉偏多的），放置的大饼，是经过发酵等一系列程序完成，手工制作而成，有油饼也有葱花饼，清香扑鼻，闻到它，就好像又回到母亲身边一样。在火车上，在公交车上，人们都会发出夸赞声，这是哪家的葱花饼这么香啊。

我笔下的这个家，也只是几间的老房。和别人家不一样的是，我家依旧是土墙青瓦，而周边邻居，早己住上小洋楼，再者有钱的人家搬到了省城，过上了大城里人的生活。

父母是一个非常勤俭节约的人，父亲常年在外打打零工，母亲则在家常守一亩三分地，陡坡上的种种麦子，稍平坦点的种成时令蔬菜，换点油盐酱醋钱。由于家里的土地在土地分配时都是大户人家不要的边角，加上土壤贫瘠，所以在耕种时，显得比别家的费力，收获时不如别家的丰盛，但经过父母多年耕种和改良后，似乎变得有所提高，每年冬天也可以在家里囤积点青菜、萝卜之类的。多少年来，流淌多年的皂河水流经我的村庄，流失我童年的岁月，也染白了父母的头发。

在四川已安家，综合条件虽然比家里好，但始终不能忘记老家。在我的记忆里，故乡是一首首很美很美的诗篇，是一曲曲动听的歌谣，而我的故乡，就像母亲种的庄稼，丰实里有着一种温暖的延续。

想家的时候，想父母的时候，翻出回家时所拍的照片，或是一个人呆坐书房久久回忆家乡的场景。年关将至，父母思念孩子回家的思绪从未间断，12月份刚过，母亲就电话视频问今年过年是否回家，我不加思索地回复到，要回去的；再问，小孩儿是否提前回来，如要的话就让父亲提前过来接。说到接小孩儿，他爷爷奶奶很是费了不少功夫，不断给孩子介绍老家有什么好吃的，还有什么好玩的，经过一些列灌输思想，也得到了孩子的同意，这不，父亲这几天不断打电话问什么时候放假，要提前过来接小孩儿。说是接小孩儿，不如说是想念孩子，想来看望孩子了。

有人说，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在城市，我总是想起故乡的样子。一杯暖酒，一句问候，一声叮咛，不知蕴藏多少牵挂。在故乡的语言里，淳朴是乡村的代名词，低调、平实与谦卑是其内涵。

年关将至，乡关将至，你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