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边的墓
那已是以前的事了。
记得清我第一次看到她,那是我正在上初二时的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几个同学正在温习功课,忽听有人说:“兰姐来了”。对于兰姐我是稍有耳闻的,听说她是一个上了年龄的学生,她大约有二十五六岁。她为了中专梦已参考了很多次,也许是不走运的原因吧,可她始终未有中。她有很多同学,这不,还有几个是我的老师。听说她也是常来的,一是和一些同学温习功课,一是和老师们谈天,但,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看得出她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几乎和谁都和得来。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和一个适中生巧的小嘴,她很爱笑,如果说她那笑是那春天里的风响,倒不如说她那笑是那风声下的灵叫。
第二次,记得那是一个天刚黑的傍晚,我欲去刚好和她同村的同学家去玩。不知怎的,老远就有一阵阵吵闹的声音传来,随着我脚步的亲近,我便知道那是个不寻常的争吵,争吵中我便发现有一个女人在悲痛欲绝的哭着,看得出那正是兰姐。其初,我并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最后我才知那是兰姐定了亲的亲家和那中介媒婆说兰姐另有新欢,私自恋爱,前来闹事。记得,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她。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日子,忽然有一天有人说兰姐死了,并且说是吊死的。这下轰动可大了,村里村外,学校上下,一片哗然,传闻绯绯:有的说兰姐年龄已大,加上中考不走运,婚姻不顺心,压力大的了;有的说兰姐定的亲不称心,偷偷谈恋爱,被人发现,自觉羞的了;有人说恋爱是小事,怀孕是大事,无脸见人了;那些巫婆说法就更不一样了,她们说兰姐是个扫帚星,伤风败俗,罪该万死;可,据她家人讲,她的身是清白的,她是被那流言蜚语,排山倒海的唾沫淹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当时那个年代里,不要说约会、恋爱,就是连不是一对男女的一同行走,如若让别人看到了,不招来一些睥睨的眼光才怪呢。说也怪,当时我就是那个年代的世俗的忠实信徒,所以兰姐的死我并不觉得很可怜,并认为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许当时的人们似乎大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兰姐的殡葬是在一部分人的咒骂中,一部分人的理所当然中进行的。再加上没有结婚的姑娘死了是不能进祖坟的,更何况兰姐是吊死的,所以家人就简简单单地把她寄埋在一个阴冷潮湿,人迹罕至的小溪边。也许是因我爱穿插小路的原因,我似乎是常在那里走过的,不由中便看到她的坟,其初是光秃秃的,无任何草迹,也无任何祭奠。后来便有了些杂草,并且愈来愈大,间或我便看到一些牛羊在那里践踏,也许是因这里地湿草盛的原因,有时也少不了会招来几个无名的小猪来,它们似乎在淘金寻银似的,于是便不停地翻起来,翻起来……
好多年了,是的,少说也有十多载,不知怎的,十多年后的今天我愈来愈想起她来。是的,每当我看着那所谓的“小姐们”(妓女)在那布满笛声和霓虹的大街上趾高气扬的笑着,走着;每当我看到那一座座靠投机和出卖肉体砌起的小楼,被人们赞誉和夸奖着;更不用说那鬼混生子,第三者插足,有老婆还要包二奶的欢呼。我愈来愈觉得这兰姐只不过想冲破封建枷锁,想自由奋飞,想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这何罪之有?呜呼!无法可想。在这短短的十多年的前后,一个靠出卖肉体却能如此趾高气扬,一个只不过恋点爱而已却竟无一席之地!
也许是因这一切的一切,也许是因我实在不能忘初,我决定去看她一次。
那是一个雨后天,火红的太阳依然从东方升起,明媚的阳光照着我寻找的路,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缓缓地向兰姐的墓地走去。到了,我不由惊呆了,那是兰姐吗,那是兰姐常常居住着的圆式小屋,显然,潺潺的小溪已在那狂风暴雨中无止境的扩宽过,强拍和冲洗过那兰姐的墓,墓棺裸露着,有几只骨头已从那本就沤朽的棺木里流出来,有几只已撒落在那不远的水已退去的陆地上--紊乱的躺着,我想,那也许就是兰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