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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 忆

作者: 随心所欲2013/09/10散文随笔

我的阅读是从七十年代初开始的。

最先看的是“小人书”,现在能记得书名的有《智取威虎山》、《沙家浜》和《一个秘密的地方》。前二个名气大,记住不难,后一个就有点故事了。

那年我9岁,拥有的几本小人书,也是自己挖药挣钱换来的。

《一个秘密的地方》9分钱,我在县城书店买来后拿在手中,在大街上边走边看,正看的如迷,不觉间,被身后窜出的身穿草绿色军装、骑自行车的小青年抢走了。望着小青年远去的背影,我除了愤怒也只有无奈。

我知道自己还有8分钱,那是准备买一块方糖在回家的路上吃的,激愤中我改变了主意。我返回书店,不巧遇到了自己敬而远之的的营业员 “冷美人”--据说这个姑娘是县长未来的儿媳妇,皮肤雪白,长相漂亮、打扮入时,在县城那个小天地里肯定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高傲的象公鸡一样,工作态度极冷漠。平常我会躲开的,但那天,我这个农村小孩竟有勇气叫“冷美人”姐姐,并能从“冷美人”手里用8分钱买回了9分钱的书,现在想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那是激情秀,是奇迹但不会成常态。总之,对小人书的印象不深。

要说印象深的,还得从姐姐上初中之后说起--姐姐大我二岁, 1975年上的初中。还是文革时期,能读到的除了板报上的大批判文章和家里的毛选四卷而外,很难找到其它读物。毛选四卷读不懂,大批判文章不是文学作品,小孩子不会有兴趣。

庆幸的是,姐姐能从同学家借来一些闲书,让我能够较早地体验到阅读快感。印象中那是文革前的出版物,由于居住的窑洞比较潮湿,加之保管不善,时间久远,书已发黄,打开有股浓重的霉味,记录或标识的红色、蓝色或黑色的墨迹,已洇的象天边的云彩,尽管如些,我仍是爱不释手。那些文章读起来是另一种风格,很亲切,很吸引人,那种哀婉抒情的笔调,使得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你会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感情的起伏自然与主人公融在一起,读后久久不能忘却,这就是所说的直抵人心吧。

现在还能记得的文章有《孟姜女哭长城》、《牛郎与织女》、鲁迅先生的《好的故事》,瞿秋白的《一种云》还有歌剧《洪湖赤卫队》的选段等。 除《好的故事》外,其它在当时都是“毒草”.

要说印象最深还是《好的故事》。文章是坐在家门前的槐树下读到的。--那是夏季的一个晴朗的日子,太阳穿过茂密的槐树枝叶,微风下,树下映出了斑驳漂泊的光影,习习的凉风吹的人舒适、惬意。“我闭了眼睛,向后一仰……在朦胧中,看到了一个好的故事……”,读到这里,我便深深陶醉在了作者描绘的意境中,仿佛与作者一起看着水中变换的美景,又与作者一起感受影子的幻灭,那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让人的情绪久久难以平复。这就是好的文艺作品振撼人心的力量吧。

看的比别的同学多,语感会好些,掌握的材料也丰富些,作文时就信手用上了,由于用的合适,常常受到老师的夸奖,从而使自己阅读的兴趣更浓了。

1977年,我上初中。据说是由于印刷毛选第五卷,使得书本用纸非常紧张。那时,学校普遍用马粪纸,颜色有红、黄、绿三色,散发着刺鼻的异味,哪个味让我头晕。可是又能怎样呢?课本还是学校刻板后印刷在马粪纸上呢!作业本也是马粪纸,钢笔划上去就会洇成一团,只能使用元珠笔或铅笔。

不过,课本的内容不错,读到了杨朔的《荔枝蜜》、节选自周立波《暴风骤雨》中的《分马》、从柳青《创业史》中摘出的《梁生宝买稻种》等等课文。特别是《荔枝蜜》蜂蛰了自己,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一句,产生了哄堂大笑的效果。《梁生宝买稻种》心理活动的描写,显得生动、顺畅,想忘记也难。

课外阅读看了一些作文选,也是文革前的,潜移默化的效果肯定有,但能占了大便宜却是出乎意料的。

升学考试前,我在班级排名中游,从事后的结果看,几乎注定了回乡务农的命运。幸运的是,考前读到了姐姐从一个老师家拿来的作文选,其中有一篇扩写杜甫《石壕吏》的文章。这首五言古诗120字,作者通过景色描写、心理描写、合理想象,扩写到了600-800字,故事写的很生动,这种文体我们从来没有练习过,让我侥幸的读到了,我把文章看了至少三遍,到了差不多可以背下来的地步。

考试时,作文题目恰是扩写《石壕吏》,当别的同学还为这个文体摸不着头脑时,我已沉浸在记忆的意境中:懒洋洋的太阳、无精打采的树叶、满脸横肉的扑吏、白发苍苍的婆婆、咆哮、哭泣等等词汇已争先恐后的涌向笔端,交卷几十分钟后,其它同学才陆续走出。这次考试,不仅让我的语文成绩破天荒地考了班级第一名,而且总成绩也考到了班级前四名,顺利地考到了县上第一中学,为几年后考上大学奠定了一个好的基础。而大部分同学从此告别校园,走上了职业农民的征程。

--这件事影响到底有多大,真是不好评估,因为历史没有假设!

--也许可以说:运气不是本事,但运气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在我身上,这话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