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之恋
随着入世的越来越深,亦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对故乡的依恋也就越来越深了。每一次回故乡,都越来越增加了对家的眷念。这不,借着做清明,我又家来了[东乡语,回家的意思]。
四围的青山依旧在远处矗立,只不过是随着季节的变换,已悄然地抹上一黛青色;油菜花开已近灿烂,在原野上流淌着透明的玄黄;曾经丑陋的村庄,如今也是洋楼处处,浮现在花海之上;池塘边的老柳树已经老朽了,却还抽出几缕嫩绿的柳条,摇曳着故乡的春天。
感觉到故乡的过去是那样的低矮狭窄,而如今,却突然发现故乡的天空是那样的湛蓝高远,空气是那样的新鲜。一切似乎可以捉摸,却又在忽然而过的儿童的眼中读出那格格不入的陌生。
童年的伙伴终于在村中相见了,相见欢谑的话语中,却不停地感叹离开故乡后的曾经沧海的疲惫。而相约着下次还在故乡见面的殷殷期盼中又总是流淌出故乡之外的关山难越之情。情何以堪,路必须走,只要你还在走,故乡总是在你的后头。握手握手再握手,热泪没在脸上淌,却已在心头流。
故乡,对我们来说,始终是个起点。在起点的这头,始终牵挂着一缕淡淡的乡愁。村中的老人谈起“你”在小时候的不懂事又害事。老父亲把你追得过了山岗又过了几里,爆栗上了你的头,恨不得那时就把你扔在外头。说得我泪雨淆淆,不禁短叹长吁:如今我在外头,父亲已经永远地在里头。
兄弟姐妹相见也不容易。各自为了生活而打拼,经常也短了消息联系。如今在故乡见面,感叹时光如跑马,光阴似白驹过隙。还记得当年的打架斗气,还记得当年躲猫猫钻过草堆,还记得寒冷的冬季下河捉鱼拖着长长的鼻涕,还记得母亲为不慎打碎饭碗从村东追到村西。在笑得泪滴的儿事回忆中,相互指点着各自的头发中已生出了缕缕白丝。
又要离开故乡了。在不忍中再回首,村边的小池塘中有白鸭引颈高歌:嘎,嘎,嘎。车子在村村通的路上缓缓行驶着,突然又发现当年的大白果树不在了,而今又生出一株茁壮翠绿的樟树,撑开树枝,在渐行渐远的泪眼中,似是故乡召唤或是送行的手掌。那农人烧的稻草烟,在小山的这头还能看得见,不觉,故乡又在山的那头了,身上的衣裳什么时候沾上的油菜花粉还在生发出阵阵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