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若梦,花谢无痕
栅栏外的凤仙花再一轮开放的时候,我所钟爱的樱花已然谢尽。
满目的青绿,满目的生机,却无法涨满我心田里的春花秋月。一些些必然逝去的嫣然,一些些也必然要莅临的凄怆,都不是诗情的安排。
时节总是太匆匆,繁华过后,碾作尘香。
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预约过忧伤,或者说没有写过几行文字,与心深处那些蛰伏着的悲凉相关的点滴,并非真的可以被省略到不作任何的涉及,只是真的很怕了,若心有一丝空隙,放它们走进,便又将是一场泥泞,必将身限沼泽之中,于是,绕山绕水地蛇行,不过是想借一缕清凉的风卷起一片晴空,了作岁月的遮蔽罢了。而真正蛰居深处的,入骨的,却是那些斑驳陆离的旧痕,还在敲打着碎片轻吟浅唱。
栀子花开便是夏天,儿时的季节洁白无暇,单纯的奢侈,仅仅只是一朵花插上发辫。美好的回忆里总花开的热闹,而当岁月的尘埃遍筑起生命的河谷,搁浅在沙滩之中的不仅仅只是闪烁着陆离光彩的水晶时,纷扬的落花里,惊慌失措的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坠毁。于是,沧桑便成为了一种年华,无法剥落,便开始喜欢上花谢的凄迷,荒芜的执着。
微恙的日子,多少体恤都作了奢侈的收藏,织成一张温情依依的网,让自己安歇,偶尔走在花开的小径,总会夸张地将微笑也插上枝头,以为可以幸福无边与季节齐肩而站,在云彩之上散发出一种绚丽,而当收拢着幻想的翅膀,歇于一隅的空寂,才发现那些轻描淡写的低落正在枝繁叶茂,悄然地伸展出一道浓密的栅栏,无法逾越宿命的屏障,就如花落的岑寂才是永恒一般,没有谁可以在时光的年轮里永远芳华如锦,不是吗?
自然我也知道此季花落,还有另一季的花开,满径的绿肥红瘦,满目的郁郁葱葱,只是我情愿放了帘,在独自的伤悲里描摹着斑驳的痕渍,以奠祭一场山雨欲来罢了。
月夜寄情
月色如水,风清凉,悠云缈缈。抱紧双肩,独立西楼高处,遥望远山,云断处,夜幕墨染。
夜机从云朵间穿过,闪烁的灯光指引着归去的方向,下一站的路上,旅行的人可否会有心的依傍?至少,有一道门在等待。至少,有一份牵,在路上伸延。
不再喧嚣的城市,灯红灯绿,明暗深处的夜色阑珊里,几多动情的抒怀?月光泠泠,沐浴着一片安然的光影,或飘缈或静默。凝眸细听风声低吟,任一缕又一缕的缠绵悱恻纠结成网,将这一世的喜与悲,哀与愁,梦与幻,都结成了霜凝成了冰,尘封或者湮灭,可否会有下一世的陌上花开,那时的你我是否会沿着香尘一脉寻觅而逢?沉思默想,于清冷之间,眉上,又轻轻地挂上泪痕,我说,这是五月的露珠,你会相信吗?
很自然地想念你,我的爱。已无需时光指引,清晨或者夜晚,日出日落,只是寻常,只是不同寻常的,今夜,饮吸着月光的清辉,在风凉的高处,想念格外的悠长,亦如我望断的山水之外望不断的天涯。低声轻问风儿,你可知道我的爱今晚何处安眠?可否有一席温暖的相思铺陈着夜的安隅供梦生息?
我知,这是一份忧伤的情牵,是因了这夜的月欲满未满,是因了这夜的风,欲暖未暖。伸出双手,轻掬一捧如霜的月色,滴落下点点的思雨,清音落尘淡问残更何处寄梦魂?几许思弦颤如痛疼,潺缓进生命的腹地,那一树相思早已开成了花海,只是沉默不语。
轻翻昨天的日记,轻拈一页略染香尘的旧章,细读几行,才突然发现你织进平淡里的细密温情,早已结满了清香的果儿供奉着相爱的日子,只是我懒于采撷那初世的纯粹,骄傲着忽略了一季又一季的收获而最终空手来去,却偏执于一己之念,认定你欠着我一片水墨江山和千顷良田。
不忍再细酌每一段落里你深植的柔软,于感念和自责里,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承认在这个苍凉的空间,我是一个幸福和幸运的人。幸福是遇见了你,幸运是可以与你相安相牵走马风云。于是,在含泪的微笑里,任恁浓浓的思念疯长成绵长的青藤,织成一片梦的情网,今夜,我只想让我们一起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