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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读书札记

作者: 杨荣昌2011/02/14散文随笔

这个春节过得比较舒心安逸,心态坦然,宠辱不惊,整日足不出户,闭门读书,一偿多年之夙愿。我一直相信自己是个从善如流的人,读书会上瘾,会入迷,尤其是遇到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的作品,更是可用“废寝忘食”来形容我的阅读状态。

这几年,由于种种原因,我的阅读被搁置起了,很难静下心来认真翻阅一本书,因此阅读《典型文坛》可看作是阅读过程中的一次有力前行。书中披露出的许多鲜为人知的文坛细节,足够读者去深刻琢磨的,它所涵盖的关于文艺与政治、时代的关系,是数千年来亘古不变的命题,在不动声色的表述中,作者的文艺史观纤毫毕现。

文学史写作一直以来只满足于架构“宏大叙述”,追求线条式叙述,不屑于“纠缠”细枝末节,殊不知,正是细节孕育着改变历史走向的力量。正如小说写作需要丰盈的细节来支撑其逻辑性一样,细小的细节失真会导致作品在艺术格调上走向大面积滑坡,真实且丰盈的细节也是文学史写作的价值所在,若流于枯燥且空疏的框架梳理,则“史”的真实性、可信度将大打折扣。我钦佩作者的学术良知,敢于碰触研究的禁区,在现行的主流话语中,最大限度地发挥一名学者的独立性与自由精神,将研究尽力地向着还原历史真相挺进。文坛从来都是名利场,“文坛”与“政坛”在争名逐利方面并无二致,尤其在大变革的历史时代,文化界的一幕幕斗争,映现着幕后的政治纷争,上演着血与火的惨象,令生活在和谐安宁环境中自由写作的我们,常常感到不寒而栗。

当历史的脚步渐行渐远,给当代研究者以一个相对隔离的历史空间的时候,中国现代文学史的层层面纱终于得以渐次揭开,那些纠缠着人物命运的细节在人们的逼视中慢慢浮出水面,走进更广阔的读者大众的视野。作者对历史真相的探究精神是执着的,冷峻的,考据颇为详实,发问不乏尖锐。透过书中一位位主人公的人生命运沉浮,反思中国六十余年来在文艺层面的得失与经验教训。其中涉及最高层的文艺指示时,并没有回避矛盾,而是直陈利弊,以犀利的“春秋笔法”体现了可贵的学术良知。若将时光回溯五年或十年,部分文字即使写得出来,也未必能够公开出版,由此可见整个国家层面上的思想解放,已经最大限度地保障了知识分子自由发表见解的权利。

读王开岭的《古典之殇》,再次引发了我对散文创作的若干思考。王开岭初入文坛时,作品以思想性见长,斯时的他还在一所中学任教,据云那些作品是他在阴暗的阁楼里写出来的,颇有点“抽屉文学”的意味,其精神的锋芒和锐气,为学界称赞。从这本书的勒口介绍中得知,他现在已到北京,为央视某栏目指导,从山东一隅的小城到首善之区北京,进入信息中心中央电视台,他的跨越不可谓不大,这为他精神视野的开拓创造了极好的条件。有思想有才情的人,不应该呆在小地方从事琐细的事情,应该走出去。他的选择是对的。在网上看到这本书的介绍,副标题是“纪念原配的世界”,很新颖的提法。而让我产生购买的想法,是因为早在几年前,就曾读过他的与书中思想内容类似的几篇作品,写那些在中小学教科书中消逝的风景,那些属于古典的物与象,在现代社会已经荡然无存,现代人,尤其是现在的孩子,捧读课本的时候,很难与古人的描述和老师的讲解产生心灵共鸣,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机会与那些事物晤面。作者的精神指向不言而喻。所以这本书又有个内容定位“自然美学卷”。哀悼自然,追逝往事历来是文学写作的永恒母题,这方面的作品可谓是汗牛充栋,但在当代文坛,以此为专门题材创作的,似乎还很少见。

此外,这本书启发了我的一些思考,即散文写作的范式问题,散文是自由的,散漫的,无程式可循,一切表露真情,弘扬善美的作品都是好的散文。但回观我自己的作品,应该要有所助益,一直以来,我在写作中追求严谨的叙事结构,力戒拖沓的文风和柔弱的思想底子,这在保持叙事紧凑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带来某种压抑感,甚至会感觉僵涩,不顺溜。散文应该有舒畅的感觉,舒缓有致,张弛有度,大开大合,让人读来既有思想的洗礼,又有兴会淋漓之感。所以我以后的散文既要继续保持严谨性,不发空疏议论,不打诳语,又要开合有度,寻求舒缓的叙述语调。从师承上讲,要充分吸纳余秋雨、王充闾散文对内在思想的深度把握,也要将周涛散文的纵横捭阖引入文中,力求从内容到形式都焕然一新,增强形式上的美感和可读性。

除此之外,陈思和、洪子诚关于当代文学研究的着作也让我大快朵颐,只是其中内涵较深,我胃口太小,得慢慢消化,才能有所补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