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阿成记

二十八年前，我从没有见过阿成，也没有听说过他，二十五年后，我从没有见过阿成，但经常谈说他。一直想找到他。

在地球可能爆炸之前，本年内，12月9日，我与玉儿驱车，必须问阿成个水落石出。

玉儿挂念阿成很有时日，魂牵梦绕，远近打听，没有音信，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烦我无奈。偶然，我与北山同仁闲聊，得知阿成住在石门蒿蓬沟。玉儿喜出望外，催我速往。

阳光灿烂，鸟儿歌唱。玉儿心情格外欢畅，谈了自己的第二十八个半艳遇，谈到了阿海喝洋酒、开洋车、泡洋妞；谈到阿宏喝名酒、说明话、干明星；谈到阿雨喝黄酒、说黄话、看黄碟。玉儿说的我只顾听，其实我想的还是阿成。

阿成那时，十六七岁，胡须长长，说话严肃，话语短而精炼，走路快而有力，独来独往，颇为怪异。阿成就印到玉儿的心理。

不知间，到了石门蒿蓬沟。山大沟深，林密路窄，云雾缭绕，鸟叫鹿鸣。

行至山腰，在青砖兰瓦房前，一衣服褴褛老妇人与一衣服又旧又宽中年妇人用石砘打玉米粒，一三四岁幼女嬉戏，一十岁痴呆妞坐台阶上，不哭不笑。这就是阿成家。

阿成不在家，玉儿执意要找到。到了另一条深山里，阿成的原来的家，门仍上锁，急坏了玉儿，只叹缘分浅。正懊悔间，对面山坡一树下，传来问话声，声音洪亮，行走如风。近时，我看见头戴破帽、个子不高、神情坦然、脸色红润、手如幼童，软绵厚圆，玉儿惊为世外隐人雅士。神态熟悉，玉儿、阿成早为泪儿，我不觉鼻已酸楚。

问及阿成往事，依稀记得。谈及阿潇、阿昕风流倜傥，话语如珠；说起阿萍、阿芳，美奂绝伦，记忆犹新。我恍然明白，他不是神人，而是同窗阿成。

聊到家事，阿成长叹一声。村中一家五口，一老两小，又有一残疾女儿，不幸丈夫死亡。阿成感念这家生活艰辛，遂寄托这家，养育妻儿老小，量力而行，生活拮据。

返回途中，冰滑路险，飞雪飘零。玉儿一路心情沉重，我亦无语，风萧萧兮易水寒。

李商隐采菊东篱下，四皓商山采紫芝，白居易六过棣花采莲藕。何陋之有？阿成品德高而生活困，性情逸而衣食寒；我流的庸俗与浮躁，繁华与迷醉，喧嚣与杂乱，不安与忙碌，谁更富有？

找到阿成令玉儿陶醉，见到阿成令我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