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在暮雪间
从陇西披着月色就开始拾掇,上霍连高速。依稀在安定区景家店向东驱车沿天巉公路前行,经红土窑一路颠簸,山路垓埏虽不盘桓,但宛如一条弯曲的王蛇伸向山的深处。路两边不时有一簇簇的树林,多为白杨树。为光秃秃的黄土地增添了几许生机。偶尔也有几处蓝色醒目牌坊。上曰:华家岭封育区。著名作家矛盾途径华家岭时就写了一篇《风雪华家岭》,文章道:华家岭孤悬在梁上,对此寡人也有深深的同感,此处的高度,着实地体现着陇中人民经常说的那句:定西不吃饭,华家岭不住店!何为岭?文豪苏东坡有“高处不胜寒”之说,想来是寒冷所致,故有是称。
踏上华岭,是在去年的冬天,蓬松的鹅头大雪不停的飘舞,狂风肆意猖獗且咆哮不止,吹在阒无人迹的山间,飒飒作响,几株发黄的楛草被疾风恣意地“戏谑”着,它不停左右无奈地摇摆着。雪越下越厚,踩在上面咯吱作响。转过几条被雪雾覆盖的羊肠小道,极目眺望,便有一年代久远的房子,说是房子,其实比起雅人居住的茅草屋还甚有不及矣。据说那房子没有门窗,房檐椽木像残废的胳膊一样耷拉在上面。积雪飘落在瓦面上,房子岌岌可危的似乎要倒下去一般。我也很好奇地想知道这位房子的主人,原来这主人叫耿娃,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几绺胡髭肮脏的使人作呕。至今单身矣!身上穿着十多年没有洗换的衣裳,院子里有几只羊饿的咩咩哀叫不止。这时耿娃洋洋的睡在炕上,炕的中间由于时间的关系,坍塌已久,他冻得直哆嗦,身子不停地抽搐着,在土炕的坍塌处,一头猪从炕眼里钻进去不停的用嘴啃着炕下面的砥柱,耿娃好像对此已经司空见惯,视而不见的选择让这头猪更加无理,不时的尖叫哼哼,他好像冬眠了一样,饭也不想做。虽然肚子空空然也,可是一切被某种心里控制着。
这耿娃兄弟两个,父亲死的比较早,母亲是前年去世的,讣闻传来,出丧之日,他也不闻不问,现场都没有亲临,全靠老二操劳办妥,百善孝为先,像这种人没有一点人性,意识空洞地象鸡蛋壳一样,可谓令人发指,前几年有一个离过婚的妇人,脑子虽不活络,但是倒也勤快,有人就故意撮合这桩“美事”,他没有辜负邻居们的善举,几个调皮的孩童跑去看耿娃的这位妇人,说耿娃只顾自己吃着刚做的黑面饭,给他的这位捡来的媳妇却是没有给饭吃!耿娃无时无刻的挑战着人类道德的底线!真是风冷雨霏霏。
时光荏苒,转眼夏天来临,狗艳艳花散发着婵婵的香气,岭上酸刺团团攀长,陇上千年来阳光充足,无时无刻的烘烤着大地,他迎着烈日,耿娃开始放驴放羊又放猪,那猪被他在脖子上拴了一根绳子,在山上和羊一起追逐吃草,不伦不类的让人贻笑大方,待到收割小麦之日,耿娃和自己的妇人用驴套着架子车,带上车轭,准备鞍辔,开始“辛勤”的劳动了。等到晚上了,邻居们就听见耿娃口里骂骂咧咧,说以前一个人的粮食现在两个人吃,心里悒悒不乐。经常虐待这位可怜的妇人,有几次大家看到那个妇人拿着生土豆在啃!!这一幕想想让我们情何以堪?土豆皮上黄土粘黏,耿娃呀,你怎可如此心狠?我们只能说他是一具行尸走肉,与禽兽又有何异,光阴过了半年之久,那妇女也就离开了耿娃,大家想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其实我很想祝福这位一直陌生的妇人,祝福她找到一个对她可心的男子,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矣,是的,他诚然可怜,但是心如磐石蛇蝎,自古择良木而栖,耿娃在人性上失去了生活的真谛,正如臧克家说的: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无独有偶,也使我想起了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说,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时过境迁,若有一日我也堕落至此。请老天不要把我葬在所谓的等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