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的虔诚

最近去了趟重庆市的武隆风景区游玩，“芙蓉洞景”的异幻，“天坑地缝”的绝妙，给我留下了很多美的印象。

然而，此次旅行对我眼球冲击力更强，心灵感受更深的却并不是行程中所既定的这些自然景观，而是进入景区前，偶尔发现的，在山脚下小镇上一个非行程中的小小“景点”。

小镇座落在乌江岸边。旅游车开到山脚下后，要换乘景区中巴才能去景点。导游让我们在小镇上先吃午饭，休息一会儿再上山。我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吃完了，便离席走出饭店。

小镇不大，也不算古老，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年头了。从镇上不太多的大大小小房屋建筑上看，当地人生活质量也还算可以的。有的人住进了新建的四、五层小楼，有的是将老房翻新，旧院更貌。

突然，在饭店后面那些高矮不一、依山而建的房舍中，一面雪白的墙上五个鲜红大字吸引住了我的眼球。“毛主席万岁”—— 一个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流逝远去的特有标语赫然出现在我眼前。从字迹的完整和颜色的鲜艳度上看，这绝不仅仅是历史无意中遗留下来的痕迹，而是宅主近年来不断地翻新或维护的结果。宅主的忠贞和虔诚深深地打动了我，带着好奇和敬佩之心，我欲前去拜访这家的执着者，遗憾的是，没人在家，无缘面会。但鲜红的颜色，熟悉的语句仍然唤起了我许多的回忆和联想。

算起来，毛泽东主席离开我们已经35年了，在那火红的年代，“毛主席万岁”作为专有固定性词组几乎是无处不在。墙面上、书本里、报纸中、以及用品、旗帜上等等，比比皆是。虽然普普通通少少五字词组，却出亿众之口，现万物之中。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当时，在年青人心目中，她是一种神语，也是一种圣语，是一种精神所在。当人们在生死关头，喊上一句，死亡没有了恐惧；当人们在困难面前看到这句，力量会无穷无尽。心中有此语，杂念荡无存；全国有此语，上下一条心。后来，有人把这些称之为“迷信”、“个人崇拜”之类。迷信也好，个人崇拜也罢，不过在当时，确实激励起了一大批热血青年，为国家，为人民激情似火的无私奉献精神。

“毛主席万岁”并不是毛泽东肉体的万岁，而是毛泽东思想，灵魂、精神上的万岁。然而，在毛泽东逝世后，“两个凡是”，“个人崇拜”，“真理界定”等学术之争，终于以“黑白猫理论”的取代而告终。把“毛主席万岁”这句响彻了一个时代，贯穿于长征之路，抗战之路、解放之路以及新中国建设之路的标语性词组，带进了历史长河，慢慢从人们的视野和心灵中抹去了，不久，除天安门城楼下的那幅尚存外，其它地方已经荡然无存了。

记得前不久，同几个80、90后小字辈一起闲聊，居然有两位不知毛泽东何其人也，我为之震惊。我想，当今社会以及思想领域已经慢慢淡化或者说淡出了毛泽东的形像，但不至于学校教科书上连毛泽东等老一辈革命家的名字和史事也都没有了吧。如果要问问这些中国的“未来”，你们都知道些谁，他们可能不加思索地把李雨春，张雨春，周杰伦，王杰伦之列倒背如流，说道出数百上千。唉！这种现象，我不敢说是可怕，但至少是可悲呀！

记得有一西方报导，说美国军校有毛泽东军事思想的专门课程，甚至在帝国航空母舰的舰长室里都挂着毛泽东像而不是拿破仑了。毛泽东，这个中国本土不再愿意接受的“神”，却成了西方世界的“神”。难道真是外出的和尚好念经吗？

不错，这些年来，我们在物质上、肉体上都得到了很多，部分人也终于抓到了“老鼠”。房子大了，车子多了，口袋满了，身体胖了。可我们却失去了一个社会最宝贵最不应该丢掉的东西，那就是纯洁，灵魂，道德，精神，气魄。人们在今天，一边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一边又在痛恨社会腐败、道德滑坡、良心丢失、娼赌遍地。诸不知，根源所在，就是信仰丢失（当然，这种信仰绝不是“拜金”）。现在，有些城市和省份，如重庆市，江西等地重新倡导人们唱红歌，跳红舞，似乎想唤醒人们的什么东西，也许就是重树信仰吧。当然，这种信仰是红色的。

汽车一声长鸣，把我从“胡思”中，拉回到了现实。离开时，我回头再看了看那所“标语”房子一眼，不锈钢防盗网已经安装到了屋顶，与墙上的红字形成鲜明的反差。我微微一笑，心中问道，这位虔诚的宅主，是栅栏能挡住窃贼呢，还是口号能吓退强盗？看来当今前者实惠，后者无力呀！

但，千秋之业，拒盗行必先拒盗心也！

（读秋··2011年3月30日于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