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桂花香

晚上，散步。

走近广场，阵阵桂花香，飘过鼻际。猛吸了两口，沁人心脾。那淡淡的、略带点甜润的香气，就在身旁萦绕，仿佛又远远离去……

很多年以前，外婆家门前就有一棵桂花树，有外公常用来喝粥的大碗口那么粗，树冠象个大蘑菇，笼罩大半个院落。炎炎夏日，多亏了这桂花树遮阳蔽日，给我们带来丝丝凉爽。因此外公常说，先人栽树，后人乘凉啊。

至于这树，到底是哪个先人栽的，外公也说不清。最难忘的是，每年到了九、十月间，外婆每天在树下摊上一大片塑料布，等树上落花。一天下来，收获一层。晚上，外婆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端出簸箕，摊开落花，分拣散落在花中的树叶、杂物。收拾干净后的花儿，拌些糖放在面盆里，待花有些酽了，再装在大雪花膏瓶里，上面倒些香油，密封保存。就这样，一瓶留住了桂花，留住了桂花香的桂花膏就算做成了。

桂花膏，平时一般不舍得吃，除非来了亲戚，或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做汤圆、或做酒酿的时候放一点，吃得我们眉开眼笑的。看见桂花，闻及香气，在那萧瑟的严冬里，让我们看到了春天的希望，大人们仍然沉浸在秋天收获的喜悦里。

舅舅家盖新房，嫌这桂花树碍事，想把它锯了，外婆死活不同意。后来有人来村里淘树，几百元钱卖了。外婆临终前，还在念叨那桂花树，那么好的树，几百元就卖了。现在我也常常想，要是那树还在的话，肯定能卖几万元。也就从那时起，我再也没吃过外婆做的桂花膏。偶尔在街上碰见卖桂花糕、桂花汤圆或桂花酒酿的小摊贩，我总会踯躅不前，情不自禁地尝尝，但总吃不出那时的味道。

又闻桂花香，我不禁四处张望，找寻那桂花树。它矗立在广场的一角，远远望去，一片墨色。走近细看，才见一朵朵小花隐现其中，在皓月的辉映下，仿佛是佩戴在树冠上的珠宝，熠熠生辉。莫非，这就是我外婆家的那棵树，被淘客卖到城里来做点缀、装饰用的吧？如果是这样，我也情愿，总比我舅舅锯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