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守

2002年9月10日是教师节，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

吃过午饭，我顾不上身体的疲惫，顾不上夏天的炎热，独自一人，肩扛扁担，头戴草帽，上山捡柴。

夏天真热，没走几十米，汗水直流。我穿过田野，翻过两座山岗，来到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当我看到树下一层红红的柴毛，心里闪过一丝喜悦。心想：在丈夫大便之前我一定能赶回家。

山里太静了，只有禅在树上鸣叫，偶尔听到一只小鸟拍打翅膀飞向天空。我抓紧时间，大约一个多小时左右，我就捡了一担柴。我挑着柴使出浑身解数穿过一条满是荆棘的羊肠小道，终于来到一个光秃秃的山坡上，坡下是一片水竹林，穿过林子，路就比较平缓。可是我没想到，一不小心，脚踩在一块小石上，摔了一跤，扁担从我的头上压过。我头朝地，脚朝天甩了下去。嘴正戳在被砍的竹桩上。我浑身颤抖，头脑昏沉，只感到嘴里有许多东西，吐出来一看，四颗门牙已被凿落。鲜血从嘴里涓涓流出。我不知道如何止血，任血流淌。我真想空手回家，但是我绝对不能。我只知道家里很需要柴，我只知道我的时间很有限。我的手脚僵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繁茂的竹丛中拖出柴来，拿出吃奶的力气把柴挑回家。

天已黑了，我推开家门，发现瘫痪在床的丈夫已经大便了。他听到响声，伸出那只能动沾满屎花的左手向我乞讨，嘴里喊着："丑鬼，拿吃的……"。我眼带泪花，四肢无力，不得不让丈夫受委屈，昏倒在床上，让泪流，让血淌……

当我醒来，马上意识到丈夫大便，必须立即清洗。一看时间正是深夜十二点。我烧了满满一锅水，先帮他洗头脸，后清洗他的身子。当我先把他的脚放在床沿，站在他的后背，双手插入他的腋下从床上拖到澡盆里。没想到，一向无力的双脚似乎有劲，往上一踮，头正撞在我的下巴。嘴里本来还没有止住的血又疯狂地流了出来。那一种撕心裂肺的疼啊，真的很难用语言形容。我真想甩他几个耳光，但是我不能，我不能让死里逃生的丈夫再受委屈，我不能让爱我的人受到伤害。我只有忍受，但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帮丈夫清洗完以后，换了干净的床单，让丈夫躺在床上。我感到浑身不痛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撕扯，每一根毛发都在扭打，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躺也不是，感觉时间特别慢，夜特别长。我真想长眠不醒地睡上一觉；我真想撒手不管追求自己的生活；我真想……但是我不能，我一定要持守。我相信我的持守，一定能换来丈夫的三餐粗菜淡饭；一定能延长他的生命，满足他的愿望；一定能给他带来丝丝的安慰，丝丝的温暖；一定能给我们的孩子支撑一片天。

天总算亮了，我处理完家务，拿着背包跨入校门，迎接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