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 约

三月三，风筝飞满天。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我伴着漫天的风筝去赴一个十年之约：十年前的三月三，我正值大学毕业的前夕，昔日的友人约我去那个常常相逢的柳树旁，那是一颗传奇色彩的柳树，都百年有余了，据说曾有人想砍它，当夜便出现意外。以后便没有人敢把它砍掉，甚至有这个念头。也就是在十年前的约会上，定下了今天这个相约。

十年的光景，送别家父，娶妻生女。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相约的日子。十年中，苦累伴着我，但贤妻不因为的家境困苦而有任何怨言，我感动着、幸福着、知足着。十年间，她的情况我了如指掌，为了人家的家庭幸福，为了自己的家庭和睦，十年间，素不往来。磨蹭间，时针指到八点半，与相约的九点还有半小时了，急忙骑单车向那棵老柳树驶去。十年的光景，老柳树所在的小河边早已变成县城的公园，老柳树也成了公园的一道风景。一路上，紧蹬又不敢紧蹬，想见却又怕见。一路矛盾着来到公园旁，我停住车子，远远望去，一袭长裙，依旧风情万种的她立于那棵老柳树下，任由初春的寒风撩起她的衣衫、她的秀发，或走动几步，或向远处眺望……

十年前的情形历历在目，怎能忘记，怎会忘记，我想回到那浪漫的岁月，真想和她再——可毕竟时间一去不再，今天已是十年后的今天。脚步沉重起来，贤妻娇女身影又浮现在眼前，我不敢再前行了，我怕控制不了自己，我怕对不住人家更怕对不住自己的家人。慢慢地艰难地我转过头来到公园一角的公话亭，远望着她的身影，拨下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

“是你吗？这些年还好吗？为什么不用你的手机打？”耳边传来急切又哀怨的声音。

“我——我想我们还是不见的好——”

“为什么？！这一天我都等了十年了！”“我也是，不过我知你的生活很幸福，你的家庭很和睦，我知足了，我想我还是不打扰你的好。”

“我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我也一直在远处看着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怕我扰了你的家庭吗？还是忘记了我？”幽怨又无助。

“我想说的都放在你不远处的那块石头底下——”

“你真的不出来，真的不见我一面了吗？难道我们真的缘分已尽了吗？”

“我真的欠你太多了，我真的怕见你。缘分，看来我们是没有的了，谢谢你能记得今天这个日子。真若有缘的话，来世吧——”我幽幽说完，就要放下电话，

“别，别挂！别这么说，当初的责任在我，是我造成今天的后果。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我。我将一张存折放在以前我们传信的树洞里，密码是你的生日。就当我还给你，我欠你的。我知道你现在正需要，再说真若想还给我的话，五十年的今天，我们在此再相见。好吗？愿你健康快乐！”

“别，别——”

“嘟嘟嘟……”

我立于初春的微风中，望着她缓缓走出花园，走进一辆小车。

不远处，几个孩童在放着风筝玩耍。“快、快抓住线，别让它飞走了！”一个小孩急切的喊道，一只风筝脱离孩子们的手，顺风飘起，飞翔无边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