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 理想

//是任由失去理性的目光
像两条古旧发黑的缰绳
牵引我 漫游感性的殿堂
还是像梦中那只折翼的蜻蜓
装作无谓的坚强
徒劳地掩饰对现实的百般无奈
隐含着嘲讽的种种赞赏
依然在童真的心灵里珍藏
悲哀　让人分不出
该靠岸　或是继续远航


//只身在幻一般的异乡街头　流浪
思想悄然遁形
哪怕从此
听不见彼此的心跳声
也看不情彼此渐变苍老的脸庞
然而无法自圆其说
为了挥别理想
其实　理想早在某年某月全易了容
就像变心情人的眼神
不再是洒在溪上的阳光
闪耀着炽热的信念　和诱人的疯狂
只能对着空空巷陌
嘶叫一声　再见理想


//告别了理想　天一样有阴有晴
晴时是大海　蓝得让人直想放声歌唱
歌唱那只不再飞翔的蜻蜓吧
它自己也疑惑不解
何时曾经　驻扎在谁的时光里
并因此治愈一片荒芜的心田
它只是用疲惫不堪的翅膀
无助地打发受诅咒的每分每秒
哪怕耗尽最后一丝能量


//听说　海的某个地方
很深很深　像心底的那口井
宁静时　倒映着天空的颜色
不平静的时候　涌出的泉水
　　　也满带忧伤
那也许是海的中央
随着心悸的节奏　律动着灵魂的女巫
像一只只瞪大眼睛的青蛙
散发的舞动也能鼓起
如魇的风浪


//推开那扇古旧的柴扉
一眼就能看见我的猎枪
仿佛是一双挂在墙上蒙尘的眼睛
正无神地凝视记忆的某个角落
那是森林的尽头生命的末梢
漆黑发亮的枪杆弯成半片嘴唇
另一半狠狠地吻在那只饿豹的额头
如一方鲜红的印章
镌铸着理想
却惊醒一个个月黑风高的梦乡


//再见吧　理想
沉溺在孤芳自赏的迷幻中
又挣扎在作茧自缚的痛苦里
理想　就像一枚泛黄的情笺
敷衍自己　折磨自己
虽然　心情终究会停止激荡
却有一个淡漠的信念
如露出一丝曙光的希望
让人迟迟不敢轻意说出
再见　理想


[1999.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