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记忆——做蛋饺
今日午时,放弃了部分午休小憩的时间,如老牛吞麦的速度,看了一遍梁实秋先生的《雅舍谈吃》,如此看书,想来真是亵渎。这本书一直想看,得缘一见,禁不得齿颊留香,大动食指。竟想起了幼时帮父母做蛋饺的景致……
幼时家中虽不甚贫寒,可蛋饺这一类的奢侈品也是非过年时节不可得的。记得大约一进入腊月,父母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年菜了。肉类好像倒不是特别的紧缺,可鸡蛋却是要提早积累的。母亲絮叨着,要做蛋饺的啊,鸡蛋可不能不够的哦。看见有乡下农民卖鸡蛋换钱,母亲总是挑好的,八个十个的买回家来,储存在厨房的米缸里,据说可保证鸡蛋的新鲜,这条经验未经考据,也不知是否确实,反正现在人家的鸡蛋总是会呆在冰箱里的了。
远在异乡的大哥总会在过年前几天回来。初见大哥,总是很羞涩,不敢开口,一定要到第二天,才会拉着大哥的衣角,告诉他,今年他爱吃的蛋饺是由我独当来制作,无比自豪的希望能够得到类似刮刮鼻子的奖赏。大哥一回来,父亲就宣布,可以做蛋饺了。
在大别山区,冬天非常阴冷,做蛋饺其实是一个很大的享受。母亲搅拌好肉馅,打散了满满一脸盆鸡蛋,将生好的炉子移入看电视的房间,塞给我一把铜勺,一小块肉皮,蹬蹬蹬蹬,准备工作就绪,大厨系好母亲的围裙,闪亮登场了。偷瞧了一眼大哥,他正半倚在床头,看着我笑。我,脸一红,吐了一下舌头,正襟危坐,像模像样的开始做蛋饺了。
做蛋饺时炉火不必过旺,母亲总会封好炉门,这样也省得房间里具是煤气。我左手拿着小勺,首先用肉皮均匀的涂抹一下内壁,以免鸡蛋粘在上面,难以成型。挺喜欢肉皮被炙烤的吱吱声。当目测小勺内壁已涂满了油脂,就可以放鸡蛋了。这个可是一个关键步骤,过多过少都会影响蛋饺的质量。但做开始几个的时候,总是不顺,不是鸡蛋放的过多包不进肉馅儿就是太少一包就破。我举起小勺敲着炉壁涨红着小脸发脾气,一直嘻嘻看着我笑的大哥捏捏我的脸,示意将包坏的鸡蛋皮直接塞进他的嘴里,嘻嘻,这倒是个好主意,免得被母亲看见我失败的作品骂我浪费。可是,一大盆鸡蛋都被大哥吃掉,做不成蛋饺,怎么办?
越发的,我仔细起来,吸取了上几回的经验。还是先加热小勺,抹上肉皮,舀入一调羹鸡蛋,慢慢转动小勺,将鸡蛋均匀的贴在勺壁,略微成型后将小勺移开炉口,以免鸡蛋皮煎老发硬。用筷子挑起一些肉馅儿,由少至多,以包住蛋皮不露馅为宜,然后,仍将小勺移至炉口加热,用筷子慢慢的一点一点封口。最终,一个蛋饺终于成功出炉。我得意的笑着望大哥,大哥一直在盯着我的动作,见我望他,故意做出一副苦相,仿佛意欲贪吃一个鸡蛋皮的愿望落空,我更加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下午,我和大哥一直守在温暖的炉旁,轮换着做好了一大盆蛋饺,相互交谈嬉笑着。大哥在我十岁的时候离家求学工作,一直离多聚少。那一年做蛋饺,是我们兄妹最相近的时候。现在想起,也很是怀念。
晚上的鸡汤中,加入了我和大哥共同制作的蛋饺。浓白的汤中,金黄色的蛋饺翻滚嬉戏着,加上翠绿的菠菜,有色有香有味。一家人团团围坐,很是开心。我,是更开心……
现在过年,蛋饺都是在超市买取。口味先不去说他,其中的意思就较以往必定是大大的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