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如兰 不过忘川
今天有幸受同事之托接送一位画家来校作画,不光是亲临其景观摩画家挥毫泼墨,更没想到的是画家因本人的微小的接送之举,竟然惠赠了一幅画,题名《空谷幽兰》,这是何其幸运啊!
回家后小心的展开画,仔细欣赏,这是一幅小写意的国画,在嶙峋的石头中,有几株兰叶悠然的舒展着,画面不著颜色,淡墨点花,浓墨点花蕊,浓淡相宜,线条流畅,不落雕琢痕迹,右上方有大片空白,用专业语言说是留白,却让人感觉仿佛有清新的空气拂面而来,墨色慢慢晕开,香气也仿佛慢慢扩散,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做人如兰,淡泊自然。开花不为与百花争艳,独居幽处而从不寂寞,与世无争而又从不孤芳自赏。远离尘世的喧嚣,无论你看与不看,花都在那里,不悲,不喜……
静默的画,却原来有这么多的语言。
眼前的画,轻轻启开了悠远的记忆之门。
十五六岁上师范时,传达室有一位姓徐的老师,年纪好像有六十多岁了,面容清瘦,和蔼可亲。那时每到周末就到传达室去,一开始是因为想家,盼着家里能有人来,所以就在传达室空等,后来去是因为善良的徐老师知道我的心情,不嫌我的打扰反而耐心和我闲聊。窗台上放着好几盆兰花,徐老师很是细心的栽培,房内墙上还挂着一个形状像琵琶的乐器,徐老师说是月琴,他有时在幽静的傍晚弹起月琴,我会安静的听着,虽然不懂,但却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忧愁和寂寞。
那时太天真,闲聊时从没问过为什么徐老师只是一个人,他的家人有哪些,都干什么去了,只是偶尔听别的老师说徐老师有个传奇的经历,可为什么就从没问过?现在想想,那时我只知道自己独自离家在外经常想家,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我可真是自私呀。
毕业时,去跟徐老师告别,没想到徐老师给了我一幅他老人家的画,画的就是兰花,画上还题了一首诗,是陈毅的《幽兰》:“幽兰在山谷,本自无人识,只为馨香重,求者遍山隅”。现在读这首诗很容易的就会明白里面寄寓着徐老师的良好祝愿,可那时的我真是太不懂事了,当时心里除了回家的喜悦大概没别的了,竟什么礼物也没回赠给徐老师,只是简单地说了声“谢谢”,想来真是后悔呀!很多的事是没有办法补救的,现在,因着工作地点的屡次更改,搬家无数次,画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但对徐老师的感激和愧疚之情却越来越深重,可是,谁能知道徐老师现在在哪里?就像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中说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三十年的光阴啊,岁月的轻叹跌落在落定的尘埃中,师范的传达室已经拆建了几回?传达室里的老师更替了多少次?那传达室的灯光下,曾几何时还印着徐老师的影子?传达室窗台上的兰花静默中诉说了多少故事?风中是否还回荡着月琴的如泣如诉?韶华易逝,青春不再,当我回首来时的路,才发现无论如何我变不回原来的自己,那些被岁月覆盖的兰花,我怎么也找不到了,敬爱的徐老师,你还记不记得三十年前那个听您弹月琴的想家的女孩?
现在,在这静夜的悠悠长风里,期望我最真诚的祝福最虔诚的思念,如一段动人的弦乐,似一曲优美的笛声,乘着感恩的翅膀,飞到您的身边。徐老师,祝福善良的您永远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