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最后一天…
清晨,出单元门时,突然想起今天是2010年的最后一天。
和往常上班时没有什么不同,东方才泛白,路灯亮着,闪着微黄的光。
四周静悄悄的,我埋着头往前走,情不自禁地哼起一首曲子。昨晚舞蹈课上跳了舞蹈“丹顶鹤的故事”,同学们早在一年前就学过了。我来得晚,只能跟着大伙儿后面慢慢拖。
“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一边哼,一边回忆动作:抬左脚、提右腿……,往下是什么呢?唉,我摇摇头,轻轻地笑了。一周一次舞蹈课,好容易学会一段,又忘记了。“想当年……”,呵呵。
上了公共汽车,径直走到最后靠窗的座位坐下。这是我的老习惯,尽管车厢后部比较颠簸,我还是喜欢后面,这里位置高又清静。每天上班一个小时的车程,静静地坐着,看看窗外的风景,观察车内的人群,也是不小的享受。
“走过这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还沉浸在昨天的舞蹈里。邻座来了个小伙子,无意中瞟了他一眼,哟,是昨天那个上海口音的人,还穿着那件蓝色的羽绒服。昨天,看起来斯文的他与司机交涉,要求把广告的声音拧小,遭到拒绝后打电话投诉:“你们知道这是对乘客人身权利的侵犯吗?再不拧小,明天我拿个锤子来把电视机给砸了!”我这才注意到,广告的声音果然小多了。“今天真冷”,我跺跺脚,把手拢到袖子里,脖子更深地缩进领子里。司机照样没有开空调,按规定,五度以下就要开空调了,今天零下了吧?
天色已明,晨曦映在窗外的楼房上、树梢上,早行的人衣着臃肿行色匆匆。车至长青路拐弯处,我下意识地伸长脖子抬起眼睛——远处正在建设的高楼、塔吊,在天边欲出的红日映衬下,形成了一个颇具现代色彩的剪影。每当天晴的时候,只有这么几十秒钟,能看得到这个景色。每天车行到此,我都要注目一下,这是我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秘密。
提前两站下车,小跑一阵快走一阵。在海校门口,碰到过去的同事小祁,他惊讶的问:“每天这样走来上班呀?”我大笑:“几十里路,怎么可能?我提前两站下车呢!”坚持了大半年,加上晚上健身房的锻炼,体重减了二十斤。我有一个目标,到夏天,买一条素净的连衣裙,穿着它在夕阳的微风中散步。
和往常一样,九点以前大厅里冷冷清清,抓紧这宝贵的安静时间浏览博客。
九点,业务开始繁忙起来,把局域网打开,网络不通。好在今天是非异动期,对工作的影响不大。趁这个时候,把今年的资料整理一下。
遗属年审的资料已经装订好了,足足有十一本,高高地摞在窗下。两百多个工作日,一千多个老人,一个个地检查证明材料、一个个地查找身份资料、一个个的填表登记,其中的艰难、受到的委屈甚至挨霉受气化作了这堆邹巴巴的废纸。我把封面打印装订上去,封底却留下了。同事小L说:“大姐,顺便把封底也沾上啊!”我答:“别慌,留着明天——不,明年干吧。”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继续清理“信息订正”的资料。对面桌子上的小X面对着电脑不知在干什么。她的柜台前来了个戴着毛线帽的老人,哆哆嗦嗦地递进身份证,说是养老金存折上的身份证信息不对,银行让她来改信息。小X说:“网坏了,干嘛昨天不来啊?你要能等,就等着吧。”老人问什么时候网能好,她答:“我怎么知道!”
我站起来,伸头看了看老人,又看看小X,欲言又止。要是在过去,我会忍不住说出来:“让人家把资料留下先走,等异动期再改嘛!反正现在是非异动期,网好了也改不成。”可自前日她入党时提了条“加强业务学习”的“希望”被领导委婉地“反击”以后,我再也不敢管“闲事”了。老人可怜巴巴地趴在柜台上等着,我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去,“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午饭加餐。饭后,在楼梯口碰到头儿。她满面春风地祝我新年好,“大姐,下午别坐班了,早点走啊!”每逢节假日前的这个下午,科室留一个人值班,我总要“争取”一下,孩子大了,没什么拖累。可今天,我才不呢!还有三个月就要退休,也该倚老卖老了。
午后的阳光是慵懒的。回家的车上人挤人,车下也人流如河。人人都在疾步前行,可人流的河看起来却是平静的水面,就像时间的河一样。
回到家,拿起手工活看电视。近来,人变懒了,不想写字,不想看书,就想安安静静地做做手工。一拿起编织活,心就静下来了。
和儿子一起吃晚饭。儿子忙,难得在家吃一顿饭。为此,我做了儿子喜欢吃的菜:新灌制的香肠炒菜薹、韭菜炒鸡蛋、泡萝卜皮、牛肉汤。儿子一边吃,一边漫无边际地与我闲聊。他说,老总说了,明年每月给涨一千元的工资。我说,拿到工资后,给领导打个电话谢一声吧。儿子答:“与我的期望值还差呢。”我笑,“知足吧,才来一年就涨了一千,不错了!”“到四五年才拿到每月一万啊!”我惊愕了:“你老妈工作三十多年才拿几千?你才工作三年啊!”
“明年三月给妈妈续健身卡,再办个美容卡啊!”我笑了,乡下老太婆,美什么容!儿子说:“还给你买一件漂亮的连衣裙!”
哦,素净的连衣裙,夕阳、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