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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

作者: 日月星辰2012/11/11心情短文

我的童年

我生于1958年腊月初三,实际是阳历1959年1月11日,那时我们的国家刚刚解放九年,百业待兴,全国很多地区还很贫困。涿县松林店是生我养我的故乡,父母靠务农劳动养活我们兄弟姐妹六人,生活状况可想而知。

小时侯的记忆支离破碎,有的模糊,有的清晰,模糊的就象做梦理不出头续,清晰的就象刚刚发生的事如在眼前。1963年洪水暴发(在我们那里叫发大水)是我最早的记忆,那时候我才5岁,还不懂事,有的只是害怕,大水很快就到了我们的门口,大人们知道洪水的厉害,早就做了准备,把二大伯家的猪圈粪起了出来堵在了门口,但是由于洪水太大,尽管有大人们拿着铁掀等工具守在门口,洪水还是进了院子,我们的住宅在全村是比较高的,所以大水始终没有进屋,但是,瓢泼似的大雨不知下了多少天,房子早就漏了,而且那时的房子几乎都是土坯房,连续的大雨早已湿透,已经成了危房,为了安全,父母在院子里用塑料布给我们搭起了住处,房子只能用来装做饭用的柴禾了。当时,还有一个印象极为深刻,洪水刚来的时候,雨下的也不大,妈妈抱着我,站在高坡上观看洪水的情景,往下望去,一片汪洋,只见一个妇女用门板在挡已经到门口的大水,大水是无情的,门板被冲走了,那个妇女被人们救起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后来听说,好多家房倒屋塌,状况很惨。

春节是我们国家的传统节日,小时候过春节(我们叫过年),虽说没什么热闹,但是不管大人、小孩都是会高兴的,可以痛快地玩几天,吃几顿平时吃不到的饭菜,尤其是能吃上饺子,有钱人家还能吃上肉豌馅、白面皮的饺子。再有就是放便炮,腊月三十晚上和正月初一早晨是要放便炮的,当时,许多家庭是买不起鞭炮的,记得那时侯有一句顺口留“白薯干面当细粮,鸡屁股当银行”,白面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玉米面平时也不多见,糠菜半年粮是当时的真实写照,所以白薯干面是当时的最好主食了,买点油盐酱醋什么的,母鸡下蛋换钱是主要的经济来源了,所以用钱买鞭炮在当时是一种奢侈了,不知是谁的“发明”,在大集上(我们把逛农贸市场叫赶大集)搭个“炮床”可以挣到便炮,所以每年的腊月十一开始,五天一个大集,十六、二十一、二十六、一共四个大集,二十八再加一个小集,每个集都可以去搭“炮床”,所谓“炮床”就是在两个板凳上面放上木板(最多的用的是门板)炮贩子把炮放在上面卖,散集后炮贩子给搭“炮床”的人一、两挂便,生意要好的话,炮贩子一高兴还可以多给一些,但是,搭“炮床”的人很多,地方又有限,所以,往往是“狼多肉少”好多人都挣不到炮,过年就没有炮放,为了占地方好多人都是一宿不睡觉,记得有一年腊月二十八我才占上地方,可是由于地理位置不好,卖炮的又少了,好不容易搭的“炮床”没人用,一个炮也没挣上,过年没有炮放,心里很难过,直想哭,幸好,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捡到一些散炮,炮贩子们为了证明自己的炮质量好和有实力就接二连三的拉便放炮,谁的炮响的声音大而且不断响,就能卖个好价钱,买的人还多,这样,炮贩子们每拉完一挂便,就会有好多人去拣或者叫抢在地上没有炸响的散炮,拣散炮的人,大多是孩子们,也有一些“不自觉”的大人跟着起哄,为了抢到更多的散炮,炸响的鞭炮没响完,人们就冒着危险去抢,那天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了一些散炮,难过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点儿,过年总算有炮放了。那天,还有一个情景至今不能忘记,一个小男孩儿,和我年龄相仿,上身穿蓝布小褂儿,有补丁,最明显的是在蓝布小褂儿的左下角,用青布缝了一个小兜儿,里边放着一挂鞭,他也去抢散炮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炮被挤的掉在了地上,他却不知道,被一只小手迅速地“拿”走了,他的炮或是爸爸、妈妈给买的,或是自己搭“炮床”挣的,可是却没有了,他太不应该了,自己有整挂的鞭,为什么还要去抢散炮呢,我相信,这个年他肯定过不好。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不管你度日如年也好,一日三秋也罢,时间老人以她亘古不变的速度,一秒一分地走,一天一月地行。1966年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新的生活开始了,父母省吃简用为我攒够了学费、书费,还给我买了新书包,书包是塑料的,蓝白相间,花了三元二角钱,这个书包,对于我来说太珍贵了,至今它的形状、颜色以及新塑料那种难能可贵的气味时常让我想起,因为家里确实非常困难,可见,父母对我上学是非常重视的,这里边包含了希望,包含了父母对儿女至高无尚、无与伦比的爱!

松林店小学校是我的母校,师资、教学设备、设施,教学质量都是一流的,是河北省的宝塔小学,它坐落在松林店村的东北角,宽敞明亮的教室,可以容纳俩、三千人的操场,和蔼可亲的老师,教学区的南边还有大约四、五亩的耕地,我们的劳动课就在那里上,这些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学校的中央,有一座“大殿”,更是远近闻名,是松林店小学,也是松林店村的标志性建筑,她始建于清朝某年,原名叫“文书寺”,是善男信女们烧香拜佛的地方,后来被地主老财霸占,日本人入侵中国又成了日本鬼子的据点、堡垒,日本投降后又成了国民党军队的大本营,在国民党占领时期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战事,陈辉同志,是我们党的地下工作者,延安抗大毕业,两手能打抢,双手会写字,除汉奸、惩恶霸,令国民党、反动派闻风丧胆,由于叛徒告密,他被敌人包围在一所院子里,但他临危不犋,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最后,终因寡不敌众,这位八路军的优秀将士,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国民党、反动派对陈辉同志恨之入骨,他们用铡刀将陈辉同志开膛破肚,又将其头颅砍下,悬首示众,当地老百姓冒死将其头颅抢回,与尸体一起秘密安葬。陈辉同志的牺牲,使老百姓十分悲痛,也激怒了地下党组织和八路军将士,为了给死去的烈士报仇雪恨,为了打击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八路军组织了一次比较大的军事行动,在保定地区一夜之间,就拔掉了敌人的十几个据点,松林店“文书寺”也是其中之一,那天黄昏八路军大约两个连的兵力,从西北方向,以急行军的速度,直扑“文书寺”国民党守军,敌人得到了消息,但他们狂妄自大,根本每把八路军放在眼里,他们自以为有优良的、充足的武器弹药,铜墙铁壁的防御工事,再加上涿县城距离“文书寺”只有20华里,那里有他们的大部队,一有情况马上就能增援,可他们没有想到,八路军早以运筹帷幄,志在必得,战斗打响后,涿县城里的国民党军队,被八路军的打援部队,死死的堵在了城里,不能前进半步。松林店的老百姓,胆子大的没有跑,他们目睹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围歼战,进村以后,八路军的两个连长,都是高高的个子,操一口东北口音,一进村他们就占领了有利地形,在距离“文书寺”100米左右的地方,架起了几挺重机枪,然后迂回包围,“文书寺”里的敌人拼命抵抗,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经过一夜的战斗,“文书寺”的敌人全部被歼。至今,“大殿”四周墙壁上枪、炮的弹痕,还依稀可见。这座“大殿”是历史的见证,是劳苦大众受剥削、受压迫、受屈辱的见证,是中国人民反抗剥削、反抗压迫与国内外反动派进行战斗并取得最终胜利的见证!

这座“大殿”的老台有一米多高,走十几个台阶才能上去,座南朝北,东西长20米,南北宽10米,高有20多米,有现在的两层楼房高,中间是大厅,两边是对称的厢房,四根圆形的大柱子,每根的直径有三、四十公分,琉璃瓦的屋顶,已经没有颜色,翘起的四角,仍不减当年的雄姿,木制的门窗刻有精美的图案,由于它冬暖夏凉,而且从来不漏雨,所以成了老师们理想的办公室和宿舍,师生们都有这样一种感觉,不管什么时候走进“大殿”,心情都会变的平静、祥和,这不单单是它的雄伟壮观,给人一种直接的影响,在冥冥之中或许真有神灵在保护着这里的人们,据说(当然是传说),在“大殿”后面的井里,住着一条巨蟒,夜晚时分有时会盘在“大殿”的柱子上歇息,这就更增加了“大殿”的神秘感,“文殊寺”的其他建筑,历尽沧桑,早以坏损拆除,早早地退出了历史舞台,惟有这座“大殿”不损不坏,且无人敢动它,“文革”期间曾经有人想把它拆除,可是没过几天,这个人就发生了意外,差一点儿就一命归西,人们议论纷纷,说他冒犯了神灵,遭了报应,后来,政府有关部门把这座“大殿”列入了“文物保护单位”,从此,这座“大殿”的生存得到了可靠的保障。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米嗖拉米嗖,拉嗖米都弱,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歌声飞到北京去,毛主席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得好,夸咱们枪法属第一,米嗖拉米嗖,拉嗖米都弱,夸咱们枪法属第一,一、二、三、四!”这首歌的名字叫《打靶归来》,这是我上学学的第一首歌,印象极为深刻,首先进入我心灵深处的伟人,就是毛主席,语文课本的第一课,就是“毛主席万岁!”,“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的大救星。”这首歌唱出了亿万人民的心声,在我幼小的心龄里充满了对毛主席的崇拜和景仰。小学一年级我得了奖,是一枚精致的毛主席像章,当时我的心情异常激动,充满了自豪和骄傲,后来当了组长、班长。不久,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是毛主席亲自发动的,当时年纪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各种群众组织纷纷成立,农村、城市有代表性的组织是“思想兵”、“主义兵”“三代会”、“五代会”,我们生产队还成立了“驱虎豹战斗队”,每天早晨村里的高音喇叭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革命造反派的战友们、同志们,你们好!扞卫毛泽东思想战斗兵团现在开始战斗!”我们学校也成立了“红卫兵和红小兵”组织,低年级是“红小兵”,高年级是“红卫兵”,我首批就加入了“红小兵”组织感到很光荣,当时总的感觉是轰轰烈裂、热火朝天,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学校不让上课了,我们扛着“红缨枪”,排着队在马路上叫过路人背毛主席语录,不会的我们就教他,一直会背我们才放他过去,如果是骑自行车的,还要给他一个毛主席语录牌,固定在自行车的前面,有时还走街串户,帮助群众背毛主席语录,许多老师对不叫学生上课不理解,学生家长也议论纷纷,我本家的二娘就曾经说过”这毛老头儿要怎么着哇,孩子们不叫上课,不都废了吗?”当时的大政方针是:“抓革命,促生产。”这是毛主席语录,谁能不听,谁敢不听,工人不做工,农民不种地,学生不上课,这肯定不是毛主席的本意,这一点我毫不怀疑,绝大多数的老百姓也不会怀疑,革命是抓了,不管抓的对不对,但促生产的目的却没有达到,工厂的产值上不去,农业的产量也上不去,科学技术停止不前,学生到处串联,谁上课谁是反革命,各行各业,一片“繁荣”景象,国民经济上不去,物质资料紧缺,老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记得当时一些日用品,除了钱以外,还要用“小票”才能买得到,比如:布票、粮票、油票,缝纫机、自行车等也要用票才能买到。老百姓的生活必须品特别紧缺,别的不说,就说做饭用的燃料就是大问题,每天上学以前和放学后,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到地里拣柴火、搂柴火。还有就是到铁路两边的大土坡子上去扫煤,这种现象也许是本地的“发明”,也许别的地方也有,这就不得而知了。这种煤很特别,不说清楚很少有人知道,它是烧煤的火车在火车的大炉子里烧过后,随着大烟囱喷向空中又落在地上的焦碳,有米粒大小,扫煤是件很辛苦的事,天刚蒙朦亮就得到达目的地,不然的话就被别人扫完了,带的工具有,笤帚、簸箕、筛子、蚂蚁箩和口袋,到达目的地后是非常紧张的,因为“狼多肉少”,谁扫的慢,谁的收获就小,有的时候还会发生争执,扫煤的具体程序是,把扫在一起的混合物(有细土面、煤粒、石子、土坷了等)先过筛子把土坷了、石子到掉不要,把筛子底下的混合物再用蚂蚁箩过一遍把细土面去掉,这就是人们所需要的“煤”,这种“煤”的优点是:和煤时不用煤土,因为在扫煤时,和煤粒一样大小的土粒是去不掉的,再有就是很容易点燃而且火很旺;缺点是燃烧的时间短(原因是已经在火车里烧了一遍了)。后来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不用去扫“煤”了,但每一次见到火车我都会想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