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三月份,我因为一些琐碎事而丢了工作,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待在家里看电视上网玩手机,那时候有一款叫做微信的手机聊天软件特别流行,摇晃一下手机,便可自动搜索出在同一时刻摇动手机的人,相互许可了就可以聊天,雅琴便是这样被我摇到了。
我承认跟一个陌生人聊天是件无聊上添加无聊的事,但是又总会添加,添加了彼此都是同样的台词,“你好”,“在干嘛”“多大了”“做什么工作”“能发个照片吗”等一连串背景调查。好了,没词了,然后是沉默,然后再添加下一个人,如此循环。我也如此,但很少主动去添加好友,但小雅是个例外,因为她的签名里的那首诗让我翕然一动。
雪落青锋破红尘,
一曲愁箫断肠魂。
夜半千山隔不住,
红烛窗前墨离殇。
我连续发送了好几个添加请求才被她通过,我问她既然无聊为什么又拒绝和别人聊天, “我只是在默数此时有多少人在陪我一起孤单,那样我便不会孤单”,一句让人心疼的回答让我决定进入这个女人的世界。
网络是个虚拟的世界,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而又专心地为一个甚至还没考虑过她的真实性别而又自认为是女人的女人动过心,每一个清晨,打开手机总会有她留给我的一句问候,但更多的是一首小诗,我用一个笔记本把它们都抄了下来,当然每个晚上,我总会抱着手机跟她聊到相互依依不舍地说晚安,而等到感觉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再发一句晚安给她,当然后来她告诉我她是等到我的这一句晚安才带着甜蜜笑容睡的。随着信息的来来去去,我也逐渐地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故事,她曾有过一段爱情,其实也算不上拥有,因为当她和一个男人的爱情刚刚发芽的时候她就被父母许配给了她现在的这个包工头老公,本来就没有感情的婚姻在她为他生了一对儿女以后就完全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角色,老公的彻夜不归让她习惯了用文字去安抚内心,她的文字里充满着怨恨,却又无比坚定的坚守着传统。而此时她对我的吸引不再只是她那些淡淡的带着忧伤的词句,而是她那颗脆弱而又努力逞强的心让我无比的怜悯。她曾发过一张照片给我,标准的充满古典气质的那种女人,过肩的黑发在末梢羞涩的打着几个卷,时光的修饰,让她浑身散发着女人最具魅惑的那份优雅,而她的眼神,依然似一个少女般清澈,眼波流慧。出神地凝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带着一份恬静,而又透着几许幽怨。她就像池中那朵皎白的莲,犹未绽放。
那一段时间我一整天的迷醉在微信上,她朋友开了家美容店忙不过来,要她过去帮忙,所以有时候有顾客的时候她顾不上回我信息,期待她信息的时候我就开始心慌,无法控制的那种,感觉像是心里有好多虫子在蠕动。我知道我是爱上她了,这份爱让我有一种罪恶感,却又欲罢不能。
很想她的时候我就用口琴吹那首《真的好想你》录下来发给她,转眼间在她的陪伴下,三月份很快就结束了,朋友为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四月二号要去上班,所以在四月一号的时候我决定去找她,她曾给我说过她上班的地方,但那时候我们说好不见面的,她说她只想一直拥有这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感觉,所以我一直没去看她。但是今天我特想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因为我特别想她。我精心挑选了一把口琴打算作为见面礼送给她,因为曾经答应过她要教她吹口琴的。
我站在她下班的大楼门口,一遍遍地幻想着我和她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我精心编排着我俩见面后的每一个情节,每一句话,甚至我微笑的尺度。毕竟我们即将要走进现实,我心里也没底我们是否依然会像微信上那样谈笑自如,会不会有尴尬的空白。一个下午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而真正眼看到了她下班的那个点的时候时间却变得如此之快,我忐忑不安地张望着电梯口。不像,不像,还是不像,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了,街上的灯开始逐渐亮起来了,电梯里的人也开始十几分钟出来一两个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搞错地方了,本来是想给她个出其不意的,看来我不得不发个信息给她了。我告诉了她我在等她,她居然一点不惊讶而且很惊喜地告诉我让我稍等,她马上就下来了。就这样,我站在楼下像往常一样和她开心地聊着天,期间不时提醒她快点下来,一直到了快晚上十点了,她却依然没有出现,而且突然也没有信息了,而我是万不能冒然的上去找她的,我们都没有资格让这份爱曝光。我一遍遍说服自己她不是骗我的,想着过去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不是骗我的,我脑袋里一片混乱,此时手机里是她发来了一条信息“跃(她一直这么称呼我),一直梦想着有人能送我上班,接我下班,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多希望今天的一切都是真的,谢谢你今晚给了我一个美丽的梦,节日快乐!”而且她今天根本没有上班,我一阵眩晕,恍然想起今天是四月一号,我不知道怎么为这个尴尬收场,她一个个的信息发来,仍和往常一样甜蜜,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我们真的只能在虚拟的世界里相互慰藉。我到路边的报亭买了包烟,我把口琴给了报亭的大爷,告诉他有人会来取。快要离开的时候,我透过车窗拍了个报亭的照片发给了她,一来我想她能找到我留给她的口琴,二来我想告诉她我是真的在等她。车子穿梭在这个充满戏剧化的城市里,我的眼角突然有些潮湿,点了根烟猛烈的吸了几口,呛得眼泪终于冲开了防线。
就在我快到家的时候收到了她的一条语音信息,是用口琴吹的,杂乱无绪的音符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啜泣。我激动的差点叫出声音,迫不及待地让司机掉头返回。报亭旁边,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如梦境般秀雅绝俗,自有一番轻灵高华之气,将那让人无比怜悯的温柔可人演绎到了极致。在相隔不到三米的地方,相互凝望着,我缓缓的上前,用手轻轻拭去她腮上感动的泪痕。那一夜我俩都没回家……
我醒的很早,身旁的她双眼微闭,气息匀称细腻,虽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一点看不出此时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轻轻下床洗漱了去外面买了早点进来,而她也早已梳妆完毕。
我送她到她上班的楼下,依依不舍地看她消失在电梯里,才若有所失地去新公司报到。
以后的日子里我带她一起在黄河边上漫步,为了听风的声音去荒无人烟的大峡谷,躺在小溪边上,任由溪水在脚心流过,她喜欢山水田园般的生活,我们幻想一起种地,放羊,可是每每此时,两个人都会沉默,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有家庭,她可以放弃那名存实亡的婚姻,可是放不下她的两个孩子。
我们共同申请了一个qq号码,她将空间装扮成田园风格的那种,上传了我俩的照片,每天我们都会在空间里写上对彼此的思念,
“小跃同志,今晚你得早点睡咯,明天要上班啊”
“小雅同学,你一晚都不理我,我思念大大的有,你良心大大的坏!”
“小跃,晚饭做好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路上看美女迷路了,老实交代,要不然我一个人吃了啊”
等等……
她说这便是我们的家,永远的家。
而就在我们沉浸在虚拟与现实的甜蜜之中的时候,她却突然消失了,连着好几天没有一条信息,空间里也没有留言,处于谨慎,我们一直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我托公司女同事去美容院找她,说是一直没来上班。那几天我终于体会到了心急如焚的滋味,整天的看手机,甚至连班都没心思去上。我在虚拟的世界里满世界的去找她,我使劲的摇手机,多么渴望能再一次摇到她,我在空间里留的信息一条都没有回复,我彻底失望了。
她的再一次出现是在两个礼拜后,不是虚拟中,而是我们公司的门口,我险些认不出她来,胡乱挽起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孔,站在风里似一朵摇摇欲坠的百合花。
终于还是被她老公发现了,那个从来没有爱过他的男人却在此时表现的如此在乎她,她手机被砸了,我心疼的摸着她的脸此时才发现被她用厚厚的粉底掩盖起来的淤青,我愤怒的拉着她要去找那个男人,可是被她哭着拖住了,为了孩子,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包括这段她期盼了许久的爱情。我沉默了,沉默里带着深深的悔恨,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带给她的,因为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第三者。
就这样结束了,那个和我享受了七十四天神仙眷侣的女人,那个因我而受伤害的女人,那个爱我而我却无法给她担负一点责任的女人,我只知道她叫雅琴,除此之外没有她的一点信息。
我时常会翻开手机一遍遍翻阅我们的聊天记录而暗自流泪,我也时常会一个人去曾经一起坐过的那块石头上久久的不愿离开,我也会时常去一起吃过的那家砂锅店里要两碗砂锅,其中一碗是她爱吃的什锦砂锅……
七月的一天,空间里多了这么一段话,经年错位--你的姗姗来迟--负了谁的梦···
似水流年,岁月无痕,却总是弄人,
三生前的盈袖一拂,却换来我今世回眸的深情,
是谁的姗姗来迟,惊醒了我千年沉睡的闲梦清愁?
谁让我的思绪飘向了已久向往的眷恋?
谁许我一世淡香,让我痴迷彩蝶的影姿,
谁赋我一份情怀,触动我一根最柔的心弦,
在红尘深处,静守一份山遥水远的爱恋,
就这样素云淡月般地与你细水长流,
青山依旧般地相惜到老,
你若安好,处处便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