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西夏
回眸西夏
从湘中的丘陵到西北的旷野,从湘江之岸到黄河之滨,我默默地来到你的身旁——“东方金字塔”——西夏王陵。你静静地躺在贺兰山东麓这一片奇绝的荒漠草原上。方圆53平方公里是你的宿地,四周筑有的夯土城墙,以及城内广场、道路、院落、水井和房屋等遗迹清晰可见。一列列神墙、鹊台、角楼象一个个士兵,依旧矗立捍卫着自己的尊严。高达20多米的黄土筑的八角塔形陵台,象征着不可问鼎的皇权。你没有秦陵的铺张、唐陵的华彩,也缺少宋陵的考究、明陵的气派,却以自己的磅礴与苍凉,述说着一个民族的兴衰。我久久地注视着眼前这一抔抔黄土,搜寻那散落在陵园的故事,思绪不禁飘荡到那个沙尘飞扬硝烟弥漫的远古年代。
1038年11月10日,这是个王朝的时间节点。李元昊脱离宋朝,自立为帝,国号“大夏”,定都兴庆府,开启了以党项族为主体的西夏历史篇章。西夏地处黄河上游两岸富庶的银川平原,“天下黄河富宁夏”是历史上对这个地区的荣称。蜿蜒1000多公里的河西走廊,有着祁连山雪水的滋润,水草肥美,可耕可牧,是人们生养繁息的风水宝地,也是李元昊赖以建国称帝的重要的物质基础。致力于加强与中原地区的经济联系,吸收中原先进的经济体制,改变西夏原有的社会经济结构,李元昊在短时间里使西夏完成了由原始部落向封建帝制的转化,促进了社会经济较为迅速的发展。西夏所控制的疆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方二万余里”,事实上形成了与宋、辽三足鼎立的政治局面。为强化民族意识,增强党项族内部的团结,争取贵族上层和广大党项部落人民的支持,李元昊抛弃唐、宋王朝赐封给其祖的李姓、赵姓,改姓嵬名,称“吾祖”,意为“青天子”,并自以鲜卑拓跋为祖宗。为怀念祖先,保持旧俗,他率先自秃其发,剃光头,并穿耳戴重环饰,以示区别,并强令党项族人一律“秃发”,且限期三日,有不服者,随即处死。一时间,西夏民众争相秃发。李元昊仿长安、东京之样,在兴庆府大兴土木,扩建宫城,广营殿宇。依照中原王朝的礼仪,设立文武百官,在皇帝之下设中书省、枢密院等中央政府机构,地方分别设州、县,形成党项社会内部错综交织的封建网络,以适应广大新占领汉族地区的统治需要。
文字是人类用来记录语言的符号系统。早在西夏建国前夕,李元昊便让颇有才华的大臣野利仁荣等创造、记录党项族语言,野利仁荣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创出6000多个字。在当时,它不仅普遍用于政府公文,而且还被用来翻译经典著作。西夏字笔画繁复,但结构紧凑,字形饱满,个性鲜明。西夏文和汉文的关系是“论末则殊,考本则同”。西夏文字作为西夏文化的载体闪烁着异样炫目的光彩。
作为一个军事统帅,李元昊深知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及严格的兵制,对内统治和对外防御都将失去保证。随着党项国家的形成和疆域的扩大,他将部落武装改变为军事行政区,分别在各驻地置监军司。每一监军司设都统军、副统军和监军使各一员,由贵戚豪右充任;下设指挥使、教练使、左右伺禁官等数十员,党项人,汉人均可充任。在军兵种方面,除步兵外,还有骑兵、炮兵、“擒生军”、侍卫军等,五花八门,诸军兵总计五十万。李元昊熟读兵书,善于用兵,谋略制胜。每每实战,或诱降,或诈降,或行间,或偷袭,或设伏,声东击西,神出鬼没,常常使宋、辽陷于困境。
党项族是游牧民族,历来以畜牧业为其经济基础。在李元昊攻占了自古即有“畜牧甲天下”的甘、凉地区后,畜牧业经济的发展基础更为雄厚。著名的“党项马”及其他牲畜和畜产品是党项族与汉族地区进行贸易交换的主要商品。频繁的战争,大量消耗和损失牲畜,没有畜牧业的发展难乎为继。正因为畜牧业在党项族社会中具有特殊的地位,西夏设立专官全国畜牧业的群牧司,使本民族的传统经济得到新的发展。与此同时,李元昊还大兴水利,在疏通原有渠道的基础上,又修筑了由青铜峡至今平罗县境长达200余里的水利工程,后人称之为“昊皇渠”,沟渠遗迹,至今仍存。“昊王渠”等的修筑,使兴庆府周围成为夏国主要的粮食生产基地。
当时的西夏,在李元昊为代表的统治集团带领下,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呈现一片繁荣的景象。然而,“禹、汤罪己,其兴也悖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西夏王朝和历史上许许多多的封建王朝一样,逃脱不了兴衰的规律。西夏皇权刚刚稳固,希望的星光刚刚出现,李元昊就过于陶醉,好大喜功,不理朝政,沉湎酒色,日益腐朽,众叛亲离,以致招来杀身之祸。正值壮年,便一命呜呼。之后的西夏,在风雨飘摇中走过它的历史,虽几经挣扎,终因襄宗、神宗一再的腐败,而走向深渊,万复不劫。当蒙古军的铁骑踏平了西夏,一个王朝走向彻底地没落。时间定格在1227年。
我久久地注视着眼前这一抔抔黄土,回眸那个已经久远的没有正史记载的王朝,西夏政权虽然存在不到200年,但西夏人创造的璀璨的文明之水,已经汇入中华民族文明的滔滔江河,并以排山倒海之势奔向浩瀚的大海。此时,我似乎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正史也好,野史也罢,历史始终写在人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