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一光年
变换各种姿势躺在家里软软的布艺沙发上,实现从电视广告飘过雪白的天花板,飘过雪白的墙,飘过透明的玻璃茶几,飘过透亮的地砖,又飘回电视广告……
算来毕业其实有两个月了。
刚毕业那会儿,清心寡欲忘却红尘,以为自己不会、至少短期内不可能再跟情情爱爱牵扯上半毛钱关系。
刚毕业那会儿,我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地坚信自己会刻苦努力、奋发图强,直到实现自己一直坚定不移的梦想。
原本计划好的人生,在遇上F后就脱轨了。
毕业之后回家待了一段时间,在两家人的聚餐上,我见到了F,与记忆中那浅浅的痕迹天差地别。小时候的我,又黑又瘦,留着短短的头发,像极了男孩子;小时候的他,同样又黑又瘦,只是跟在我表哥身后的小屁孩儿——那时候的我们,都那样普通,对彼此全无印象。如今的他,高高帅帅的,骨子里透着军人独有的刚硬挺拔。加上他成熟开朗的性格,足以让他在任何场合成为焦点。
习惯在家人面前安静的我,很少说话,他与我说话我也只是笑笑,并无更深的接触。也正因此,对于出来工作一个多月后的这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感到意外,意外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拿到了我的号码,意外他话里的温柔和亲切,意外自己接完电话之后那种心绪不宁,意外自己竟然发现那次见面之后他一直在我心里时隐时现。
记得很清楚,那天是6月8号下午,刚下完雨,穿透厚厚云层的阳光在窗台上洒了星星点点。
从那以后F几乎每天打电话给我,本不爱上网的他竟然每晚准时上QQ找我聊天逗我开心、哄我睡觉。他说两家人要是谈好的话估计就订婚了问我怕不怕,瞬间这个沉重的话题中止了的大脑的线路——婚姻对我而言是个太沉重的命题,更因为过去的阴霾,在心理上把它放到了很遥远很遥远的未来。他拿我很无奈,却也是宠溺的继续每天叫我起床、在电话、短信、哄我开心。空白了两年的日子,终于有人陪伴和关心。
有一次,他开玩笑:“当面你哪里敢打我啊,你连看我都不敢!”我才发现,原来之前的聚餐,我都没敢直视过他明亮的眼睛。
每天看到手机电话、短信显示他好听的名字,我就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每天都会去他空间看他的照片,已经熟悉到每一个棱角。
直到后来,爸妈经常打电话来警告我:不准跟他联系、更加不准跟他交往。爸爸妈妈一次次的提醒我故意忽略的事实:F没有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F不是一个安稳的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现实太残忍,在每一次被提醒的时候,感情和理性狠狠地夹击着我的心,痛的鲜血淋漓。
可是,当他像孩子一样开心地跟我献宝:“今天聚餐我有帮你爸妈端茶、倒酒、盛饭哦”,当我晚上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不回他的QQ时,当他告诉我我没接他电话、没回他QQ让他很不安,当他告诉我我在电话中的沉默让他睡不着,我才发现,我竟然这么清晰地,心痛。
原来,已经来不及了,我早就已经心动。
回到家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的去见他,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瞒着爸爸妈妈。吃完晚饭F送我回家。他的右手,悄悄地伸向副驾驶座的我,轻轻的,紧紧的,握住了我的左手。此后的每一次回忆,我都能清晰地回想起这一刻怦然的心跳。
可是,到家的时候被妈妈看到了他……
那英在耳边一遍遍地唱:“不懂我们之间这份真情,犯了什么错,若你不是你而我不是我,那又多快乐……”F的放弃,带着我能理解的沉默。他说过:不被父母祝福的感情,是不会幸福的。
此后的两天,接二连三的有人告诉我:我们不适合,他不是个好人,不值得我悲伤难过——仿佛要确认尘埃可以落定、不会有复苏的可能。
我努力删除了F在我生活里留下的所有痕迹,电话,短号,QQ,短信,不给自己一丝机会去放不下。可是强烈的想念压得我快要窒息,我才发现原来他的电话和QQ都在不知不觉中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永远都删不掉,只要有一天还想念,我就仍然能通过QQ找到他的微信,仍然能通过“消息管理器” 看到他说过的话语,仍然能通过“查找好友”进他的空间看他的照片……
承载了太多想念的意识,渐渐的恍惚了。坐车坐过站、走路走过头……每天晚上都梦见,无一例外。美梦里,我们安静地在一起;噩梦里,我渴望他带我逃离他却没有出现。
说来有些可笑,即使是跟以前的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偶尔梦见而已。不得不怀疑,我对F的喜欢,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胜过对心底深处那个人。
每天想着F忙碌的样子,满满的心疼。
正好撞上工作不顺利,终于我辞职回家了。我想告诉他,妈妈为了婚姻义无反顾地投入凡尘俗世,而出生于凡尘俗世的我,却无比热爱和向往她放弃的这片天堂山水。我想告诉他,只要他说他需要我,我愿意为他放弃外面自由、精彩的世界回家陪他。我想告诉他,我想跟他同甘共苦,想和他住在那片安静的山野里,夜晚牵手到溪边散步看星星。
可是,我们之间的疏离,让我已经找不出任何再见面的理由。游荡在山村的小路上,说不出任何言语发信息给他,唯有拍下眼前的风景,若他有心,必然知道我在哪里。
等待每多一分,希望就少一分,失望就多一分。
第二天,终于见了面,相顾无言,连开车送我回家他都已经勉强和不愿。
回忆都是安静的,所有的悲伤和遗憾,都叫人不忍心责怪。对于他,除了想念,只有心疼。最终,我还是很悲哀很白痴的自我安慰起来,收藏了一路沉默的灯火,还有那片刻的温度,独自回家。
有句话说:“对于销毁不了的回忆,我只能找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些毫无意义的事,东拼西凑,勉勉强强,把那些回忆覆盖起来。不然它永远立着纪念碑,我宁可洒点狗血上去,让它不要美得那么遥不可及。”有时候,想念会牵扯出无法控制心跳,跳的让我心慌无力。我就懊恼的想找盆“狗血”来,可是,好不舍得,F没有伤害过我,我找不到他一丁点儿的不好来抹黑记忆。
时间是个可怕的巫师,我知道他一定会在他的生活,不断设置美好的邂逅和剧情,且与我无关。有时候我也想,也许我爱的不是F,因为我深知,我们的生活一千分无关,我们的性格一万分不合。也许,我爱的,只是自己脑海中,关于"perfect F" 的那个美好的未来。
——天天缩在沙发里,没有生气。翻着手机里的照片,我知道,我们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骨子里的骄傲已经不容我再跑去扣响那个世界的门。以我匮乏的智商和阅历,也根本琢磨不出走进那个世界的密码。
无论是开心和不开心,都在每天每天深沉的噩梦里,在仅剩“命魂”的荒野上,碎裂成深深浅浅、参差不齐的缺口,然后在每天早晨醒来前结成斑驳丑陋的痂。何以如此想念,像一只失忆的流浪猫,忘记了旅程,忘记了骄傲。外面的世界还有太多的风景,心静不下来。年轻时候的梦想渐渐地在身体苏醒过来,东奔西突。
收拾了行囊,我知道,我该让自己人生回到原来的轨道了。
“只要爱的人得到幸福,这份爱就会永恒!如若不能有交点,那我愿意再等一世,固守着这份柏拉图的永恒,直到生生世世的永远……”若是有天,F玩累了,成熟了,想要靠岸了,转过身想到的是我,那便是我一辈子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