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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味道

2010/12/03美文摘抄

从安妮记事起,妈妈苏珊就只能躺在床上,能抱她,也不能像爸爸一样给她讲童话故事,因为妈妈没力气拿起一本书。妈妈要亲她的时候,安妮必须把脸凑得很近。妈妈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后来,安妮才知道,那是苏打水的味道。不过,安妮还是很爱妈妈,妈妈的笑容温暖,她的床前总有各种各样的糖果。

4岁时,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暧暧的,妈妈躺在床上,两颊微微泛起红光,正在外面玩得开心的安妮,被爸爸叫进了妈妈的卧室。妈妈吃力地抚摸着安妮的头说:“宝贝,妈妈要被上帝召唤到天国去了,才能很久才能回来。你要是想我了,就在嘴里含一颗糖,这样,妈妈就知道你想我了,相信的味道甜甜的。”

然后,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安妮以为妈妈睡着了,含着一颗妈妈给的巧克力糖,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她没注意到,爸爸早已泪流满面。从那天起,妈妈在这个家消失了。

不过,妈妈留下来的糖果开始出现在安妮能找到的每个地方。她的床头、每件衣服的口袋,甚至是上课用的文具盒里,都会被塞上几颗糖果,吃完了又有新的,似乎取之不尽。安妮明白,这是用来想念妈妈的,妈妈虽然不在了,可是她会永远爱着小安妮。在幼儿园里,别的孩子一想妈妈,就会哇哇大哭,任凭老师怎么哄都不行。只有安妮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放一颗糖在嘴里,品尝着它的香滑和甜美。这样的思念没有丝毫痛苦,全是美妙和幸福。

长大以后,安妮明白了,妈妈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不过,爱吃糖果的习惯却保留下来,爸爸依然爱给已经是大姑娘的安妮买各种各样的糖果,还有预防蛀牙的药。有一年的母亲节,安妮在日记的扉页上,模仿一位诗人的笔法写了一首诗:“吃一颗糖的时候,心会暧暧的很甜。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心会暧暧的,很甜。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吃很多糖;吃很多糖的时候,总会想念一个人。糖吃下去,化作一片汪洋,妈妈就在汪洋里划着小舟向我驶来……”

安妮到纽约读大学的第二年,喜欢上了一名叫约翰的男孩。约翰有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和英俊的面容,安妮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很安心。约翰对这个爱笑爱吃糖果的女孩也有好感,当他看到安妮日记本扉页上的小诗时,一瞬间,小伙子被她如此细腻的心思吸引了,在约翰的玫瑰花和巧克力的甜蜜攻势之下,两人顺理成章地坠入爱河。

大学毕业后,这对甜蜜的恋人在亲友的祝福下,手挽手走进了教堂。他们去拉斯维加斯蜜月的前一天,爸爸送送给安妮一大盒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味儿的糖果,叮嘱她每天吃几块。安妮笑了:“爸爸,行李那么多,要装不下了,糖果拉斯维加斯也可以买到的!”“这是我替你妈妈买的,你就收下吧!”安妮无奈,只好把那盒巧克力糖塞进了已经撑得鼓鼓的行李箱。

蜜月旅行的前四天,约翰和安妮一起,吃遍了拉斯维加斯当地的各色小吃,游遍了旅游手册推荐的每处好玩的地方。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一回到酒店,两人草草洗完澡,就累得直接倒床上睡着了。安妮爸爸送的那盒巧克力,被两人遗忘在行李箱,根本没拿出来。

第五天的上午,安妮和约翰在沙滩晒日光浴的时候,安妮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了沙滩上。约翰抱着她拼命地往附近的医院跑走,经过医生的全面检查才知道,安妮竟然是一名先天性低血糖患者。这几天,她太累了,体力消耗过大,饮食上也没补充足够的糖分,所以才会昏倒。

但是,过去的二十多年,为什么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安妮竟然对自己的病情一无所知,她想起了临走前,爸爸硬塞给她的巧克力糖果。因为自己那几天忘了吃,才会突然昏倒。

蜜月结束后,安妮爸听说了女儿晕倒的事情,他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安妮妈妈的家族一直有低血糖遗传病史,所以安妮从一出生起就患有严重的低血糖症,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要靠输液才能维持生命。直到安妮二岁时,病情才有所好转,只要她每天补充足够的糖分,就不会有危险。但是,患有严重心脏病的妈妈苏姗,因为坚持要生下女儿,导致病情加重。在安妮四岁时,一直缠绵于病榻的妈妈终于熬不住,撒手人寰。

“你妈妈临走之前,也没忘记嘱咐你:想她的时候,就在嘴里含一颗糖。她并不是在提醒你要想念她啊,她是在担心你的安危!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你妈妈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再说,只要你记得每天吃糖果,这个病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接过爸爸剥开的一颗糖,安妮放进嘴里,她哭得很伤心,但心里很甜蜜,因为她感到了种强烈的母爱弥漫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