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谢第三章

三、情一诺

自发病后，云杉心里越来越不安，总感觉将会有事发生。心里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对小五一家人说实话。不说，心里战战兢兢，忐忑不安，总觉得对不起小五全家。自婚后，小五全家待她不薄，公公虽言语颇少，但举止间，便能感觉到对她的关心；婆婆和小五随时嘘寒问暖，从不让她干重活，不让她吃苦。但是，她不敢，因为她无法预料失去小五，将会怎样？

对于云杉的发病，并未引起小五一家人的注意，大家都认为都是因为云杉怀孕了。倒是石大娘几个一直在私底下琢磨着，大家一致认为云杉的症状很像上辈人说的“老母猪病”。据石大娘说，此病会出人命。病发是不定时的，随时有可能发作，若病发次数越来越频繁，就意味着患者命数已到。商量后，大家还是决定将结果告诉五大娘，好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这天，吃完早饭，石大娘就来找五大娘，神神秘秘地将五大娘拉到外面，云杉只见两位老妇人在远处嘀咕，但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唉，五大嫂，不是我故意吓唬你，云杉这病还真是挺严重的，反正这姑娘是活不久的。你看，搞不好还会连累肚子里的孩子。你家小五健健康康的，长得又不赖，理应找个健健康康的媳妇。现在却要找这么一个病痨子。云杉是不是事先没跟你们提这病？”说到这，石大娘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五大娘的脸色变化情况，只见五大娘神情似是在琢磨什么，又说道：“你看，现在又有孕在身，恐怕这病发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唉，不管怎样，话我就说这么多，你们可得注意关注她，搞不好还会发作。”

五大娘人思忖着：这姑娘外表看上去好好的，竟然患有疾病，照这样说来，倒的确是个可怜人。云杉这孩子真是的，什么事都一个人扛。只是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们的，想到这，忍不住要问个明白，拔腿就往家走去。

“云杉，云杉。”听到婆婆这样急切地叫自己，云杉心里更加忐忑了。慌忙地问道：“妈，怎么了？” “来，这边坐。”五大娘脸色阴沉拉着云杉坐下。

“我问你，我们家小五对你可好？”

“妈，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云杉疑惑地问道。

“你甭管这些，你只管回答我。”

“小五对我很好，处处迁就着我，生怕我受累受半点委屈。”云杉动情地答道。

“那成，我跟你爸对待你如何？”

云杉被婆婆这一问震住了，害怕地避开婆婆的眼光，答道：“自我嫁给小五，进了这个家门，爸妈待我就像待自己的亲身女儿一样，爱护有加，嘘寒问暖。”还没等云杉讲完，五大娘便打断了，坚定地说道：“孩子，自你进我们陈家门的那日起，你就是我们陈家的人，你不再是孤独一人，凡事都可以跟我们说。不管什么事，我们一起扛。以前你的苦日子可以结束了。”听了五大娘此番话，云杉心里，早已感动万分，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也不忍心再隐瞒下去了。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深深的拥抱，早已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云杉搂着五大娘，之后，跪在地上，说道：“妈，我欺骗了您，欺骗了小五，欺骗了公公，我其实身患疾病。我之前一直瞒着你们不说，是怕失去你们，不想失去这种家的感觉。”

“孩子，你老实告诉妈，这病是不是随时都会发？是不是会要了你的病？”五大娘着急地问道。

“嗯”云杉痛苦地点头应道。

一时，五大娘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一方面在为眼前这个可怜的云杉心痛，一方面在为自己的儿子心痛。气提不上来，竟昏倒过去。云杉见状，惊慌失措，大喊“妈……” 此时，小五和五大爷正好走到家门口，听到云杉大喊，爷俩赶紧冲进屋来，小五将五大娘抱到床上，云杉端来水，慢慢的，五大娘醒过来，看见小五，忍不住拉着小五悲伤地说道：“我可怜的儿子，老实、善良，怎么就遇上这种事啊！”小五和五大爷被五大娘的这番话弄糊涂了。只听到云杉在一旁呜咽起来。

“云杉，你怎么了？”小五关切地问道。

“云杉，孩子，你就跟小五实话实说吧。小五会理解的。”五大娘费力地说道。

小五看着娘，又满脸疑惑地看着云杉。见她哭得伤心，小五起身温柔地帮她拭去泪水，不说话，静静地等候着云杉说话。半响，云杉才开口道：“小五，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身患疾病，上次在家病倒，就是病发。这病……随时有可能发作，我随时可能会丧命。”

小五被惊住了，慌乱一会儿之后深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病有救吗？”之后投以期待又害怕的眼神凝视着云杉。

云杉顿了顿，心想：这病不知医得好还是医不好，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只是小时候听大人们说，这病难医，而且很费钱，一般人负担不起。此时若是跟小五说医得好的话，恐怕小五砸锅卖铁也会帮她治病。昂贵的医药费、路费等等，不是一个这样的家庭担负得起的。她不想再给小五增添负担了，只想着，不管能活多久，一直待在他身边就满足了。想到这，云杉抬起头，双眼直视着小五，以坚定的语气回答道：“这病治不好，是一种怪病。小的时候，一个医生讲过，没得办法。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失去家人的。”

小五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不是在怪云杉的欺骗，而是在害怕，害怕会失去云杉。他太爱云杉了，心里早已将云杉视为自己的生命。

云杉见此举，赶紧上前，双手握住小五的手，急忙说道：“可是，小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在乎你，喜欢你，更怕失去你，所以才会对你隐瞒的。”小五将手从云杉手里挣脱出来，往后退，说道：“让我冷静一会儿。”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无法想象生活里没有了云杉会怎样，便走出门去了。云杉满脸泪水，只能看着小五的背影渐渐从他视线里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小五这一走，一直到天空彻底黑完也没回来。两位老人在屋里只能干着急。云杉做了晚饭，三人都没吃。“老头子，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小五？”五大娘着急地说道。

“不用去找了，他想清楚了，自然就会来。”

五大娘也只能叹气。云杉不敢做声，刚一抬头望向门处，就看到小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急忙上前去喊道：“小五，小五，你可回来了。”

小五见云杉跑来，没说什么话，只是握住云杉的手，走到两位老人跟前，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们二老为我担心。云杉，再怎么骗我，现如今也是我的媳妇，而且我是真心喜欢她的。不管怎样，我知道，她也是爱我的，不管她能活多久，我都会陪着她。请二老成全我们，不要为难了。我选择的，理应就会承担一切后果。我也会尽力孝敬你们二老的。”

听完小五这番话，二老赶紧将两人扶起，五大爷说道：“小五，你不愧是我们的儿子。即使云杉只能活到明天，她也是我陈家的媳妇，哪怕死了，他也是我陈家的媳妇。”五大娘接着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并没有怪云杉欺骗我们，只是在心疼她，心疼你啊！”云杉旋即又跪下，哭着说道：“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骗你们，我知道，我这一辈子，能拥有像小五这样疼我的丈夫，有像你们二老这样的婆婆、公公，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即使现在死了，我也无憾了。我不知道能活多久，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好好孝敬你们二老的。云杉在这里给二老磕头了。”说完便磕起头来。

两位老人见此景，顿觉措手不及，便赶紧扶起云杉。

“是啊，是啊，起来说话”五大爷说道。

“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放心，你不会失去我们，也不会失去这个家。我们像往常一样，是一家人。”五大娘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