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

（一）止

那妖冶的毒花如此让你沉迷么？年年岁岁，你的脚再也走不出荡漾的波心。

你醉倒的刹那，是我寂寞和苦难的开始。所有的怜爱从轻烟撩起的瞬间，嘎然而止。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已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深远忧伤的男子，斗转星移，我看着你的眼睛一天天暗淡下去。凉意浸透了月华就在你消失的刹那无声的吻过我的脖颈，如冰冷的剑，凉到蚀骨的恐惧。感觉到的时候，已回不到最初。

所有对永恒的信念就在三十岁这年，溃散如灰。

当我对着镜子苦笑的时候，很惊诧的看到自己对人性的重新认识，依旧善良，似与世无争。如同宿命的故事情节，该不该经历的都次第上演，能不看，但结局总是逃不脱。深夜有多少个怨妇对月长叹？！我给自己找一个接受的理由，就当这个局是设好了“出乎意料”吧！回头想想，其实，做男人又怎样，只不过一早料知结局的灰暗，深沉的不说而已。我是这样的和那些女人不一样？-----谁会如此清晰的近乎残酷的看到罂粟的罪恶，谁会如此透明的直视淡烟轻绕下挣扎的魂灵？还是不见的好。

真是不见的好。

曾经我以为，女人都如花。最好都不要经历太多的风吹雨打，娇嫩柔软明艳艳的摆着到底好过历尽沧桑的残红，馨香或是一样，感觉愉悦的还是唯美的那一朵。我想大约前世我一定是路边那朵不起眼的紫地丁，淡雅的不食人间烟火，才换来今生如此的多蹇。

你看我与那妖冶的花儿为你而战，一脸的漠然。你的目光甚至触及不到孩子乞求的眼神和天真的笑脸。

我败了，伤痕累累。

把你在烟雾中放肆的表情看惯，我也装出无所谓的摸样。

我说，累了，散了。你说，散了，累了。

罢了，罢了。终于看你迷失了方向，你去了你必须去的地方。

也是设好的定局吗，我不知道。黑夜里我双手合十。愿从此不见，你闪躲的目光。

（二）见

今年冬天的雪像是憋足了劲的爆发，下个不停。

一大早从西安感到霞家里时，已冻的手脚麻木了。霞取了要带的两条裤子，又跟她母亲交待了几句，我们就下楼了。到楼下的时候，我在商店买了两双厚袜子给霞放包里。

车走的特别的慢。我听着霞絮絮叨叨的数落着他的不是，感觉自己来的莫名其妙。车上拥挤的人群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熏的我想吐。大概二十分钟的路，霞拉着我摇晃着下来。到一个院子门口，霞叮嘱我，她母亲说了，给伙食费不能交那么多，到商店上账买东西的时候多给点就好了。我点头，无言。

到了登记室，登记的老民警冷着脸说，伙食费账到六百一月。

霞笑笑求情。我们不知道涨了，家里老妈也生病了，实在拿不出钱了，现好歹让咱看上一眼，也算过年问候一下吧，下次再多带点钱来交。

老民警头也不抬，就蹦出两字：不行。

我给霞使个眼色，拉着霞说，走，咱去借去。

到了院子，我给霞取了二百，又嘱咐霞，等会咱就说只借了这么多，既然来了好歹见个面吧。

霞指着院子里一个围着好多人的窗户给我介绍说，那就是见人的地方。我转过去看，原来里面是一个商店，就是他们说的上账的地方，被关的人带到这里，亲人在窗外见面说话，顺便可以放些钱在商店以供被关的人在这里买日用品和吃食。

有个漂亮女人站在窗外，眼里含着泪，目送商店内的男友被民警带走了。手上拿着两卷卫生纸，大概是从家里带来的，这里只让在内部买，结果只好尴尬的拿在手上。

我们再进去登记室的时候，很顺利的拿到了允许探视的单子。

我和霞在窗户外等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涛推门进来。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冷漠，因为我发现当看到他的一刹那没有任何感情的涟漪。无爱，无恨。他脸色苍白，看到我的时候，很惊讶。我退后一步，让霞跟他说话。霞把钱给商店里的人，叮咛他不要记挂，家里情形不好，也没什么法子好想。他小声恳求丽霞跟他母亲再托关系，让他回去。霞无奈的摇头。他在商店取了些日用品，再抬头的时候，欲言又止，只单单问我孩子的牙长了没有。我苦笑的对他说，别操心了。

他没再说话，看着我点点头，就和旁边催促的警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