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日记20
1、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是在附近一个名叫名人苑的工地上承包了打混凝土的活路,听说这个名人苑工地上要兴建好几十栋别墅工程最较大,有好几班人马,有一班搞木工装模的人马,是与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住在同一居民楼的第二层。
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有工头有老板,又是从一个称作老湖南的人手中承包的活路,那老湖南以及工地上的其他头头们,又好像是从一个湖南老总那里承包的工程,反正名人苑工地上的关系网复杂,不是愚耕这种小罗喽能够弄得清楚的,这也正好表明愚耕确实处于社会的最底层。
2、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开始只有七八个人,随后断断续续有新人加入,也不时有人退出,人员状况变化很大,人数渐增,最多时达十七八人,主要是四川人,愚耕也不太弄得清楚,真是个有个的来历,愚耕觉得这里的人员状况越复杂,他从这些人员身上见识到的也就越多,愚耕算是从中好好地见识了一回,愚耕几乎从中养成一种习气,成了行内人。
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在名人苑工地上打混凝土,几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停停顿顿,罗罗嗦嗦,愚耕在这里干到两三个月的时候,由于矛盾激化,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就与那老湖南终止了承包关系,不再在这工地上打混凝土。
3、愚耕原本打算等把混凝土的账结了,就回家去。有人却要挽留愚耕,说是名人苑工地上反正还有些其它活路,要愚耕不必急着这么早回家,愚耕也就又拖了十几二十天,整班人马也都快要散伙了,在工地上干活路变数很大,但经常在工地上干活路的人完全能适应这种变数,要是没有这种变数,恐怕他们还不习惯呢,他们那些人一年之中换几个工地是再平常不过的啦。
4、愚耕在这里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内容丰富生活节奏,散漫无拘,休息的日子特别多,愚耕还常常会自己跟自己放假,有活也不去干。
愚耕刚来的时候,干活还不怎么在行,很快,愚耕干活变得厉害起来,令人刮目相看,大加赏识,愚耕干力气活基本上掌握了一套适合他的方法很少有人会像愚耕那样懂得,其实干力气活更要讲究方法,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智慧,就不必举例说铲沙子要有什么方法,拉斗车要有什么方法,愚耕到这里不久,人们就习惯叫他两毛,愚耕了解到,在他之前那贵州老乡曾将一个落难的浙江大学生介绍到这里,那浙江大学生走了,这里的人又自自然然地叫他为两毛这里的人由衷地赞叹,现在这个两毛比以前那个两毛要强多了,并喜欢拿“两毛”这个外号开玩笑,“两毛”这个外号在这里叫得最响亮。
5、有一位四五十岁的安徽人,被叫做一毛,这里的人都称一毛是两毛的老大,并喜欢拿这种关系开玩笑,那安徽人也确实对愚耕特别体贴特别关怀。还有一位麻木迟钝的四川人被叫做三毛。
愚耕刚来时是与三毛睡在一个房间,不久后有两个岳阳人请愚耕把床位让给他俩,愚耕也就与那安徽人睡在一个房间里,后来由于这里的人不再从那老湖南手里承包打混凝土的活路,也就不管住,愚耕与那安徽人也还是租了这间房住,但还没有交房租。
6、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在跟那老湖南承包打混凝土的两三个月里,是大伙轮流做饭,或两人一次轮做两天饭,或一人一次轮做一天饭,愚耕开头是与三毛一起轮流做饭,后来三毛提出要跟愚耕分开轮流做饭,每次轮到愚耕做饭的那一天,愚耕忙得不可开交,算是一种很难得很有意思的经历,愚耕做饭的那天总觉得做饭容易找柴难,找柴容易生火难,顾此失彼,手忙脚乱。真是比起轮流做饭,干活都不重了。
7、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不再跟那老湖南承包打混凝圭后,这里的人就自自然然分成几个小组,各自解决吃饭的问题。
结果一毛两毛三毛再加上那重庆两父子,就自然而然组成了一个做饭小组,他们重新购置了一些厨具,改用液化气做饭,就好像一家人一样,这种经历对愚耕十分宝贵,愚耕的伙食开销是由那安徽人先贴的钱,愚耕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不必争着去做饭,愚耕也乐得清闲,谁说只有干活才算是打工,就算没活干,只要有吃有住就算是打工,才不操心挣不到钱呢,真是一人吃饭,全家不饿。
8、愚耕在这里喜欢上了听收音机,广东卫星广播每逢星期一至星期五的晚上,都会有一个名为“我来自他乡”的广播节目,讲叙他乡人在广东的故事,愚耕渐渐喜欢上了这个节目,感怀身世,后来,愚耕自然而然就想到要给“我来自他乡”的节目组写一封信,也讲讲他在广州的故事,估计会感兴趣。
结果愚耕当真就在某个星期六写好一封信寄去,信中内容十分简略,仅是点到为止,却有头有尾,有条有理,实事求是,真真切切,愚耕只有感到确确实实有东西写的时候,才能写出一点点东西,而且必须要发自内心,愚耕也还从没有将他在广州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好像嘴上没有说出来的,就想用文字说出来,这也可以看出,愚耕不知他在广州的故事又该怎样继续下去,不知道还要怎样打工。
到了寄出信后的下礼拜星期一晚上,愚耕早早就静静躺在床上收听着收音机,心中怀有某种预感,激动不安。
结果我来自他乡的节目一播出,主持人就隐姓埋名地将愚耕的来信点评了一下,并将这期的节目主题定为人们是出于什么动机南方广东的,愚耕深有感动,久久难以平静,愚耕完全不知道打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总以为打工会让他找准自己的位置,并慢慢走上一条道路,可愚耕知道是打工是怎么回事后,完全被淹没了,丢失自我,还不如完全不知道打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能产生一些理想。
9、愚耕还曾给他的同学朋友写过三封信,又给家里写了两封信,每封信中愚耕都毫不忌讳地注明了,他在这里的详细地址,并老实交待他这里在工地上打混凝土,细枝末节一概未提,愚耕更不会透露他在广州的那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愚耕既然知道打工是怎么回事,就认为没必要还说起他是怎么打工的,愚耕写这么多的信,最能表明愚耕内心的困惑,表明愚耕在广州打工已经走到了一个尽头,不知再怎样走下去,愚耕的想法最能表明愚耕的不同之处,家里从愚耕信中得知愚耕是在工地上打混凝土,以为不妙,回信要求愚耕寄张相片回去,愚耕也就特地照了一张电脑扫描的相片夹在信中寄了回去,好让家里看到他还很好,不用操心,只是挣不到钱,别无异样。
10、愚耕头一阵还能偶尔与那贵州小伙子见见面,后来就不知那贵州小伙子转到哪里干活路去了,愚耕还能经常与那贵州老乡碰面,却只是互相一笑而过,渐渐疏远,这都很正常。愚耕还是不知道那贵州老乡是干什么的,也许那贵州老乡是真的什么都没干,那其实也很正常。
11、愚耕在这里有一天没一天地干到三个半月左右,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也快要结账散伙了,就像这班人马中的人的来历各有不同一样,他们将何去何从也各有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这班人马中的人照样打麻将的打麻将,打扑克的打扑克,瞎逛的瞎逛,有的整天在一些小商店里看电视,完全当作是在过正常日子,难道他们面对这班人马又快要结账散伙了,就真的像看上去那么坦然,愚耕真是羡慕他们这些人,比起他们这些人,愚耕个人的一些感受又算得了什么,表面上愚耕也跟他们这些人一样,还无动于衷,可愚耕心里能不着急吗,此前愚耕所在的这班人马,不再跟那老湖南承包打混凝土的活路后,曾结过一次账,仅过了十几二十天就又快要结账散伙了,愚耕大概估计结不到几个钱,而且还是等着结账,每等一天就要花销一天,这不得不让愚耕暗自发慌,甚至担心到结账时除交房租,除交那安徽人替他贴的伙食开销的钱,就所剩无几。
愚耕也还没有想清楚结账散伙后,该怎么办,内心十分矛盾,愚耕曾经产生过的回家的念头,又变得渺茫起来,犹豫不决,顾虑重重,愚耕好像是隐约有点害怕,继续在广州打工而想回家调整调整,又好像是隐约有点害怕回家,想继续在广州打工,又好像确实想回家,不愿继续在广州打工,又好像是还想继续在广州打工,懒得回家,要说清楚愚耕心里的想法确实很费劲,愚耕从来没有这样难以作出选择,恐怕还是只有等到结账散伙的那一天,愚耕才会临时作出选择,就打工挣钱而言,愚耕在广州打工注定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