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处不传写春情

胡艳冰赏析文章

北宋词人晏殊的《破阵子·春景》，是一首流传颇广的小令。破阵子是词牌名，原为唐教坊曲名。此作短短六十二个字，通过风格朴实，形象生动的手法，不但写出春色寓情的美好，更写出了新鲜亲切，惹人喜爱的欢快气息，宛如一副清新明丽，景色优美，人物栩栩如生的少女游春图展现眼前。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这两句即点明了季节，又写出了季节与景物的关系，写得音韵和谐，清新自然。“新社”是古代祭奠土地神的日子，有春秋两设之说，“新社”意指“春社”，时间在春分前后。因此，这两句还给人的印象特点就是：时间地点，景物关系交待得尤为具体详细，给接下来由景而人的出场打下了伏笔和基础。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写得清新自然。春社来到，燕子飞翔，梨花刚落，春水池塘，点缀三四点新生的青苔；密林深处，叶底不时传来一两声黄鹂的歌唱。-----而“日长”表明季节已开始变化，柳絮轻轻然在空中飞舞，是词人循序渐进到此渲染深入的一笔，点染出一幅自然晴和的景象，而“日长”多少有点惜春的意味。

整个上片，晏殊用生花的妙笔给我们描绘了春天不同时令中的景色，为什么这么说呢？从新社到清明，正是初春到暮春这段时间。“燕子来时”，“梨花落后”，这一前一后，一动一静，生动地描绘了春天的气息，春天的色彩，春天流动的声音。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这是下片，开始写人了。但此句中没有写明姑娘们恰逢的缘何和目的地，这就给了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我们可以想见，要么是趁着暮春夏初的季节，少女们停了针线，来到这大自然的怀抱里，找寻休憩玩耍的快乐，要么就是两个姑娘正好去参加劳动，在那条采桑的乡间小路上相逢了。总之，在这里相逢是重点。

“巧笑”二字是点睛之笔，一个“笑”，是一份清纯天真，是一种活泼轻松，使画面顿时活跃起来。前面又加了“巧”字，弹出了邻家女孩聪明调皮的神情，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笑问：怎么这么高兴啊？还没有走到近前，已笑逐颜开。一方笑脸走过去，另方热情迎上来。让我们一下子就扑捉到了“东邻女伴”内心真情流露的一刹那，那种女伴儿相互之间心照不宣的亲切感和热情，瞬间呈现。这是画龙点睛之笔，巧妙地揭示了人物的精神世界，言谈举止写得生动传神，给我们勾勒了一幅姊妹相逢的欢乐白描图。其实，这样的不期而遇在我们现实生活中也是常见的画面，但通过词人恰到好处的描写，似乎真实再现了古时候少女青春时期日常生活的一个侧面，我们与词人一样感到了生活的欢乐和温馨。读罢，使人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疑怪昨宵春梦好，原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虽然是邻居，但也不是天天能碰面，不知多久没见，少女们相逢的时候，总是兴高采烈，欢欢喜喜的。东边邻居的女伴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碰见就免不了唠几句嗑，“我怀疑你昨天做了一个春好美梦------”这位天真的少女充满着青春的快乐。“是啊，忽然想起昨天夜里真的做了个好梦，啊！原来是今天“斗草赢”的兆头啊！”。不难想象，这一问一答，一虚一实，可见词人的想象力丰富又合理。词中没有正面描写斗草的场面，只用一笔点出人物的内心活动，表现了这位少女，不仅聪明，富于想象，而且心灵是那样纯洁无暇。两个人神采飞扬地说着，脸上又都飞起了笑容 -------

这首词不仅是一幅独具匠心的田园风光画，而且是一幅描写古代妇女生活的地方风俗图。不仅描绘了迷人的春天景色，而且成功地刻画了少女们天真活泼的性格特征和情态，使我们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见其人。这首词完全用了白描，语言清新自然，笔调轻松活泼，风格圆润平静，真可谓轻巧含蓄，绘声绘色，妙笔生辉，春意融融。品味之后，再看全词：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

疑怪昨宵春梦好，原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