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观雨

从来没有这样真切地感受下雨的过程了。一天之中，雨的细腻与柔缓，雨的急骤与狂放，以及雨中变幻无穷的景致，尽收眼底，让人惊叹，使人陶醉。

山野的早晨，空气是那种湿漉漉、凉丝丝的清爽，伸手扯上一团，似乎不费力气，就可以拧出水来。“天要下雨了。”不知是哪个老乡喊了一声。

果然，站在农家庭园的崖畔上，望一眼天空，一团团、一簇簇或浓或淡、或疏或密的云朵，在天际间匆匆忙忙地集结着，铺展着一个无边无际的孕床。一场大自然最神奇、最伟大、最美妙的分娩仪式，正在紧张而隆重地进行着。无数的水的萌芽，终于孕育成了一珠珠晶莹剔透的雨滴，从天际间飘然而下。

最初雨只是零零星星的下着，落在地上，很快便渗入了干枯的泥土，只留下了一个个深褐色的小点。慢慢的眼前便有了雾一般的感觉。远方的群山、沟壑、树木逐渐在这雾中变得朦朦胧胧、散散淡淡、若隐若现起来。

一个上午，雨就这样时断时续、时大时小、时疏时密、柔柔细细地下着。眼前农家庭院里的菜园子已经是一片湿漉漉的了。一滴一滴的雨珠，在园里层层叠叠、高高矮矮的果、菜、瓜叶间穿行，最后没入在那片葱绿之下的泥土里。

快到中午的时候，忽然间雨就下得急骤起来。密集的、甚至有些狂暴的雨瀑，打破了天地间温和的节奏。伴随着哗哗的雨声，大地上升腾起一片片水雾，庭院里、崖畔上、地头边，不一会儿就生长出了无数的雨的小溪，夹带着枯草败叶，向低洼处急急地流去，最后汇集成一条条小河，奔向山谷的深处，在那里发出撼山振岳的轰鸣。远方的山峁沟壑，树木庄稼，已经完全笼罩在一片看不透的雨瀑之中了。

当你正在为这突来的骤雨激动不已的时候，它却渐渐地收敛了它狂暴的容颜，变得温柔起来。雨由大到小，最后只是淅淅沥沥地、时有时无地、瞒不经心地下着，似乎让人慢慢地去回味、去欣赏、去思索。

此刻，青山终于露出了它沐浴后的倩影，四野一切都透着清新和鲜活。最奇特的是雨后一缕缕、一团团、一簇簇洁白的云朵，如瀑布自天而降，漂游在山山峁峁、沟沟壑壑之间，变幻出仙境一般的景致来，令人陶然其中，浮想联翩，不知身在天上，还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