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的爱

盲女的爱

（引：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不管是谁读了都会为之动情，为之潸然泪下，我没有写完，也没有为故事做结尾，也许它会有更美丽的结尾吧！）

第一次走进石姐的家，我很惊讶，俩个盲人的家是那样清新，那样干净，可真是窗明椅净，光滑地面上一点灰尘都没有，我不由地问：“石姐，这是你自己收拾的呀？”石姐淡淡地说：“是呀！看不着自己摸着慢慢的干吧！”“真干净呀！”我由衷地赞叹着。在主卧的大床上躺着顾，只见他眉青目秀，穿着是那样干净整洁，不像一个久卧床上的老人。我开玩笑地说：“老爷子，你好帅呀！”老人笑：“那是当然！”这哪像一个有病的老人呀！石姐在一旁笑着。老人该吃药了，老人饿了，石姐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细心地呵护着顾：“饿不饿呀，咱可别饿着，早上没吃多点儿，喜欢吃什么呀？我扶你逛逛”每当我去石姐家总能看见石姐双手架着顾在屋内慢慢地行走着。石姐说，只有这样才能让顾活动活动。她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细心地照顾着顾的寝居，有一次顾半夜发起烧来，急得石姐哭了起来，那一刻她真的感到自己是那样无助，她的要求并不高，只想让顾好好活着，能陪她说说话，聊聊天，虽然照顾顾很累，但她也开心，这样可以让她打发寂寞，可以让时间过的快些。为了让顾的生活能过的充实一些，石请人帮他下载刘兰芳的评书，每天让顾听着，顾开心极了。

（一）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她---一个双目失明的女人，四十多了，头发已见几根白发，深深的默镜后面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沙哑的声音在不停地哽咽着……

床上躺着那个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老人，他也是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但依稀可见他年轻时帅气的模样，他走不动了，再有一年就八十岁了，他俩没名没分，只凭着那份执着的爱相伴着走到今天，他卧床了，再也找不到昔日那英姿勃发的俊样了，她到现在也没有拿到妻子的头衔，每天艰难地带着老人摸索着，上班下班，盲人按摩院总是看见她忙碌的身影，我问她，你爱他吗？她说，说不清，但是他给了她一份工作，给了她一份手艺，她当年学按摩，学针灸时，都是这位老人教的，她往海绵上扎，可是无法感觉到手的力度和下针的程度，老人便让在自己身上扎，她说，当她往自己身上扎时，疼得不敢下手，没办法便往老人身上扎，那种痛，年轻的盲女孩是感觉到的，可老人没有叫一声，嚷一声，盲女孩终于成了一名有名的按摩医师，他们的爱，也许就从那一次不该有的鹤城残联运动会！

她生下来就是一个没有眼球的孩子，在哇哇的啼哭中，母亲不喜欢这个有残疾的孩子，父亲说，当初在给奶奶下葬时，忘记拿掉蒙在奶奶脸上的黄纸，奶奶生气了，便转世让她成了一个双目失明的孩子，父亲认为这是他的失误，便对这个看不到光明的孩子格外疼爱。她很要强，虽然自幼无法读书，但却学会做各种家务。父亲告诉她：“虽然你眼睛看不到，但你的心永远是明亮的，你的心是健康的，你要做一个自强自利的孩子。”在父亲的教导下，她摸索着学会了做饭，洗衣，学会了帮妈妈做各种各样的家务……

二十了，国家出台政策对盲人进行扫盲教育，我们这是一个小城市，盲人要到省城去分期分批接受扫盲教育，欣喜的父亲高兴地把她送了去，她在那学了三年，三年中她是那样刻苦，那样认真，三年中她长成了一个俊俏的大姑娘，皮肤白净，瘦瘦弱弱的，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小姑娘，在那个扫盲班，有那么多男孩子追求她，她没有答应，更没有承诺，然而，却有了有生以来从未想过的感觉，她也能恋爱，也能成家，也可以找到一个爱她的，为她撑起一片蓝天，牵她过走一生的男人，她期待着那个男孩的出现，她渴望着那个能成为她眼睛的爱人……

她毕业了，当她再次回到父亲身边时，变得更加懂事了，父亲看到女儿是那样喜欢读书，不管做什么事都那样认真，父亲为自己的盲孩子思索着今后的发展，让她做什么呢，能让孩子以后能养自己，能让自己的衣食无忧，父亲托了好多关系把她送到盲人按摩院，跟最好的盲人按摩师去学习按摩针灸。

她被送到了盲人按摩院，第一天来到这，她见到了那个被称为顾老师的按摩师，她看不到这位老师长的什么样，她只能感觉到她说话的声音是那样豁亮，那样好听，带着男人的胸音，哦，这就是她的老师，她要跟他学习求生的本能。

她很刻苦，跟着老师努力地学着，她知道这是她生存于这个社会的本事，也是父亲为设计的今后的生活。顾大夫，在按摩院大家都对这个顾老头是那样尊敬，她只知道他大她三十一岁，听同事们说这个老头长的眉清目秀，说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她无法感觉到他的帅气，却从一言一语的教学中感到了顾大夫的耐心和温和，她有时称他为老师，有时称他为顾叔，她对他满怀敬佩和感恩的心理。

（ 二）

我去她家没有看到老人，人们在谈笑风声，石姐边干活，边用耳朵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声音，我好厅地问：“哟，今天老爷子怎么没在呀？”“他回家了，昨天我们开资，他被儿子接回去送工资去了。”“都六点了，看来今天老人家不能回来了，石姐，你可以歇歇。”“是呀，他不回来更好，我可以做点事，服侍他好累呀。”石姐淡淡地说，但我们在座的人没有看出她半点高兴的样子，大家都开始取笑这个姐姐的好心，谈笑间，门铃响了。行动不便的石姐第一个从沙发上站起来：“哟，俺家老头回来了！”门开了，老头摸索着被儿子掺了进来。“尿没尿裤子呀？”石姐急忙问，便细地给老人家脱掉鞋子，衣服，小心地扶老人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摸摸老人的手，脸，问这问那，我们明显地感到姐姐脸上异样的光彩，她真的很在意这个陪伴了她二十几年的老人，我们开玩笑地问老人：“你今天回老伴家，想没想姐姐呀。”老人不屑地说：“不想！”石姐用心地听着，问：“你真的没想我吗？”老人轻轻地拍拍石姐：“你怎么了，我说的是真的吗，你听不出来吗？”可真是一个老小孩，我们在一旁哗然大笑起来，我们深深地感到他俩那忘年的爱，看到沙发上他俩安静地坐着，不停地用手摸索着对方，那默契，那份恩爱是多少走过风风雨雨的夫妻用心体会的呀，而他俩什么都没有，连一个名份都没有，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深色的墨镜，那是唯一掩饰他们内心外表的镜子吧，我们看着看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从她家出来，我看着路边的树绿得直泛光，那绿油油的叶子似乎绿意欲滴，真美呀，我在心中不由得赞叹着。走到一颗树的身边，我好想仔细打量它，它似乎看出了我的用心，用力地晃动着她直直的躯干，那树身也有绿意泛出，轻风拂过脸面，我抬头仰望它的枝权，它的叶子，绿得让人心里好高兴，那叶子似乎被人有意涂抹了一层油彩，真的像一个画家，用心地画出的一棵棵参天大树，哦，它们也似乎在读着这两位盲人那忘年的爱情故事吧！

（三）

那是一种默契吧，在她与他学徒的时候，当老师口渴时，不用老师知声，她会心领神会地给老师递水，当她把自己喜欢的吃的拿给老师时，老师也是最饥饿的时候。顾老师，有一个大他四岁的妻子，那妻子带着两家的孩子已经嫁过三家了，最后到了顾老师这。可能是因为双目失明吧，顾老师没有闲弃这个长的不漂亮，走路像要地震一样的女人，他的妻子声音是那样豁亮，从来没有小声说过话，顾老师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可能由于身体的残疾，他默认了这门亲事，他不喜欢没休养的女人，更不喜欢张嘴骂人的女人，他喜欢那种小鸟依人，喜欢那种唯唯喏喏的女孩子，但他无法选择，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天由命。从小，顾老师在父母的闲弃声中长大，成年了，又找了一个成天不骂人不张嘴的女人，他的妻子从不关心他的疾苦，更不会帮他做早饭，牵着送他去上班，顾老师的妻子只会每到单位发工资时，她会去替丈夫领工资，然后就没有计划去挥霍丈夫这一个月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他好苦呀，但他不说，他知道他无法向命运反抗，他没有资本反抗，于是他命地学挂学，学按摩，终于他成了一名有名的挂师更是一名优秀的按摩师，他当了盲人按摩所的所长，在这个小城市，他远近闻名，那些有声势的领导都找他按摩，他火了，也许就是这些才能稍微掩盖他内心的孤独吧。

（四）

自从这个女孩子来学习按摩，给他增添了无限乐趣，有时，他甚至觉得教着这个瘦弱的盲女孩，是那样开心，那样快乐！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吧，他看到这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充满了怜爱，更有一种连顾老师自己都无法表达的感觉在心中异动，他知道，他不能，因为那个女孩就像他的女儿一样，他爱护着她用心去呵护着她。

小女孩并没感觉到这些，她只知道，努力学习按摩是她这一辈子求生的本能吧，她什么都做不了，将来能立足于这个社会就只能靠自己的手艺了，她努力地学着，回家用心地揣摩着老师讲的每一点一滴，回到家，女孩子用自己的身体去试验，每扎一针钻心疼痛，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是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女孩，谁能让她下针呢，顾老师感觉到了孩子的苦忠，他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徒弟在自己身上下针，她怯手了，她知道，那种疼痛是可怕的，让人心发毛的，她不敢下手，更不敢下针，老师生气了，冲她大声吼着：“难道，你一辈子都要这样胆怯吗？你什么时候能真正撑握穴位，你什么时候能独立按摩，能独立针灸呀？来吧，老师不怕疼！”就这样她一针一针地扎向老师，老师没有叫一声，没有动一下，很快她撑握了按摩与针灸的要领，她内心充满了感激，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她更乖巧了，帮老师洗衣，帮老师换按摩床单，她只能用对老师无微不至地关怀来报达自己对老师的感激。

（五）

一天天过去了，那种无法表达的感情让老师痛苦万分，顾老师知道，他爱上了这个小他三十一岁的女孩，多年的没有爱的家庭生活让顾老师发疯般爱上了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但他不能，他知道世俗不会放过他这个师傅的，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他告诉自己，他只能是女孩想依靠的大树，女孩想避风的港湾，他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去做，把女孩子陪养成一个优秀的按摩师是他的心愿。

顾老师开始克意地去躲避着女孩的关心，他知道，他与她不能发生什么，他们的年龄，他们的关系，世俗的观念束缚着他不能去爱她，更不能拥有她，他只能默默地去祝福着她。她是一个聪明勤快的女孩，有人开始给她提亲了，每当听到这些，顾老师的心理总会痛得无法忍受，每当她去相亲回来，顾老师总会莫名其妙地冲她发火，不停地训斥她这不对那没做好，女孩不知怎么了，她只能躲在一边悄悄地抹眼泪，老师知道这些，也常常这样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个孩子应该有个好归宿呀！”无论顾老师怎么劝自己，可他都无法承受女孩去相亲的痛苦，他知道自己无可就药了，他已经深深地爱着女孩子，并极力想拥有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他好想保护她，好想做她可以依靠的大树，给她一把大伞，永远为她遮风挡雨。

（六）

那次鹤城运动会，让他与她终生难忘。他们代表这个区获得本次运动会的冠军，领导在鹤城饭店宴请他们，为他们庆功，那天同事都喝了好多酒，他们好开心自己取得的成绩，做为代队的他那天多喝了几杯，而那个柔弱的女孩就坐在她的旁边，他感到地的呼吸，甚至更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了，他好想把她拥在怀里，女孩给老师递水时，无意中碰到了老师的手，女孩感觉到老师身上的一阵激动，她不知道怎么了，但她却能感觉到，她的内心也一阵狂跳……

回到房间，女孩自己坐在床边，那个跟她同屋的女孩子出去约朋友去，她看不见，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她不敢动，更不敢随处乱走，她只能摸索着坐在床边，一点声音都没有，屋子里静得都能听到自己喘息的声音，她好害怕，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独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那种恐慌让她坐卧不安。她只能靠自己的耳朵努力地听着走廊的动静，她好渴望能有人来看看她，她好渴望能有人帮她打破这份静寂，这一刻她感到自己是那样孤独，那样弱小，她好想变成一只有明亮眼睛的小鸟，飞出这可怕的房间，飞出这陌生的环境，让她也能看看蓝天，白云，看看大地，看看鹤城体育场是什么样的……

这里没有给盲人报时的钟表，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许很晚了吧，她自己默默地想，唉，如果能有个人陪自己聊一会多好呀！她自言自语着，这里太静了…… ，似乎连风敲打门窗的声音都是那样清楚。门吱嘎一声开了，她害怕急了，“是谁？”她急促地问，门外摸索着进来一个他好熟悉的声音：“老师！”她惊喜地叫着，顺着声音扑了过去，老师，她的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她紧张害怕的心终于放松了，泪水也像河水一样张开了，她委曲极了，自己在屋里独坐一两个小时，没人理没人问，就把她自己锁在房间里，此时，她好想跟老师说，她刚才的害怕，惊恐，委曲……

顾老师迎声把她揽在怀里，那柔软的身躯，那熟悉的体香，那长长的头发摩挲着他的脸颊，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份渴望，他再也无力挣扎这份痛苦的感情，他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一直抽搐的女孩，他的心好疼，他的心都要碎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我该怎么办？我能给你什么呢？我该怎么办呀？”

他呢喃着用嘴找到了她细嫩光滑的脸颊，更捕捉到了她红润可爱的小嘴，他们再也感觉不到世人的阻碍，他们再也不用想别人的怪笑的眼光，他们相爱了，他们迂跃了人世间最美好的道德线。

醒来后，老师顿足捶胸，他老泪纵横：“我这是做了什么呀？”女孩子默默地躺在他的怀中，安静地说：“我不后悔，我愿意永远这样跟着你，我什么都不要，更不要那可怜的名份，像我这样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女孩子，只要你真心爱我就足够了。”

（七）

那次运动会，让可爱的女孩子容光换发，平时不言不语的她更勤快了，时不时还会哼着几段小曲，人们都说，这女孩脸上好幸福，她应该恋爱了吧！老师呢，再也看不到那焦虑的神情，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现在偶尔还会跟同事开几句玩笑，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同事们都惊讶他们的变化，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他们开始听朋友讲蓝天的样子，讲各种颜色，讲绿地的美丽，他们有了自己憧憬的生活，有了自己向往的世界，他们已经走出了黑暗，他们努力地寻找着光明……

他们好想出去吹吹风，他们好想感觉自然的清新与可爱，女孩子似乎看到明天的美丽，似乎感觉到她的老师就是她明亮的双眼，他们相拥着走过风风雨雨，他们都成为彼此的眼睛，用心感受着生活，感受着人世间的真爱。

（八）

他们的爱在月亮下才能闪现它的光泽，虽然这不为人知的爱让人难以发现，更不能在太阳底下炫耀，但他们爱的还是那样幸福，那样酣畅，他们的爱有如春天的小草生机盎然。很快，她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害怕极了，她惊恐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他沉默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胆小的她在惶恐中走过了七个月，那个孩子在她的腹中已经成了一个即将出生的胎儿，她偶尔会偷偷地不自觉地感到幸福，可能是母爱的天性吧！然而她哪敢有幸福的感觉呀，她好怕，生怕被家人发现，生怕被同事发现，体重才八十多斤的她刚入秋便裹上厚厚的棉衣，她不知道如何去对待腹中的胎儿。她好想当妈妈，好想让自己黑暗的世界中能听到婴儿的啼哭，能让自己的孩子牵着自己的手，让自己的孩子变成自己的一双眼，可是怎么能要这个孩子呢，她没名没份，她爱上的是一个大他三十一岁的有家的男人，她的孩子出生以后将怎么面对这个社会，怎么能立足于这个社会呢，她好纠结。为了逃避父母的眼睛，她很少跟家人一起吃饭，在怀孕那段时间，她总是早早的起来早早的把一家人的饭做好，早早的自己吃完就上班了，她很少跟自己的家人碰面，即使有时必须要和家人同桌吃饭时，她常常谎称自己冷从不肯脱掉厚厚的大棉衣，那段时间，在人们的眼里只能是这个孩子稍胖点，她白天在单位，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抚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问自己：“孩子，妈妈怎么办呀？妈妈能将你生下来吗？”而这时，她的眼泪总会淌满枕巾。

（九）

这种惶恐的日子没过多久，顾老师在一次酒醉的时候，无意中说出了他俩的事情，他的妻子就像发疯的母狮子一样冲到了单位，她骂这个瘦弱的女孩，打这个瘦弱的女孩，女孩就像一个浮萍没有依靠任人宰割，她无力地承受着这一切，她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听凭顾老师妻子的处置。她认了，她跟自己说，谁让你踏入这不该爱的感情呢，谁让你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呢？面对凶悍的妻子，顾老师也无力面对一切，他俩都是盲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天由命，他的妻子开始把顾老师看管起来，每天都会到按摩所闹一阵子，并且看着他俩的一言一行，她好累，又不能对任何人说，更不能告诉自己的家人。怎么办呀？顾的妻子不肯饶恕他们，不管单位有没有人，她随时都会发疯般地骂他俩，她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她无力反抗，顾向妻子提出了离婚，可妻子是从农村出来的，自己就带了三个女孩，再加上到这儿生的三个男孩，顾是这个家的唯一有收入的人，他的工资养着顾家的老老小小，顾妻不肯放弃顾，他们的关系就一直这样僵持着。顾妻看无法将他俩的感情割断，便去她家闹，还将她怀孕的事告诉了她的父母，父亲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了她，那一次打的好狠，她从来没看到父亲是那样生气，她害怕了，她后悔了，感到自己愧对自己的父母，她给父亲跪下了，哀求父亲救救自己的孩子，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腹中要折，她好想要这个孩子，父亲老泪纵横：“孩子呀，你好糊涂！”

（十）

顾的妻开始向她所要金钱，并花言巧语地劝她管家里要钱，她拒绝了。顾妻看不到什么希望，便连吓带哄地将她骗到了医院，她的孩子没了，在顾妻的施压下，她的孩子被拿掉了。那是一个怎样的天气呀，她只感到天空低得能将她压倒，她透不过气来，任人宰割，她脸色苍白，被人带到产床上，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就要消失时，她哀求着顾妻：“求求你，让我把孩子留下吧！”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生活的，我会自己养，她的哭叫无动于衷，只有寂静医院走廊那空旷的回声在回应着她。孩子在肚子里先用仪器将其绞碎，然后再引流体外，她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去保护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她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一句话都没有，自己躺在床上，呆滞的目光久久地望着天花板，她谁都不怨，只怨自己命苦。顾老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理解，因为这个男人也是盲人，他无力去面对身边的一切，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沉默去承受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这一切。

（十一）

她又上班了，回到了按摩所，更是少言寡语了，顾看到眼里，不知道怎么去安抚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他们很少说话，而她更是有意躲避顾的关心。她不知道这该怨谁或不怨谁，她不知道今后的生活怎样去面对。顾妻没有放过他们，她继续纠缠着，顾妻想让她放弃工作，可这是她唯一生存的本能呀，她不能放弃这份收入可观的工作呀，回到家里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呀，找这份工作，父母不知道求了多少人，送了多少礼，一想到父亲那满是老茧的双手，那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她不能放弃这份工作，那她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她任凭顾妻每天到按摩所来羞辱她，她还是坚持着工作。

那段时间，顾苍老了好多，本来就不善交谈的顾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顾知道，他无法保护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他无法阻止妻子对女孩子的伤害，他也只能用沉默去反抗妻的固执。

妻越闹越凶，单位，家里，甚至还找了他们上一级的领导。他俩转眼间成了人们眼中的新闻人物。他们再也无力逃避了，顾无奈地从家里搬了出来，任凭妻子如何吵闹，他和她搬到一起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因为他们无法去面对妻闹出来的残局，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保护他们的爱情，他们的未来。

（十二）

顾虽然搬了出来，但他还是很顾家的，惦记着家中的孩子，他们开始租了一间一转身都能碰到彼此的小屋，艰难地渡日，俩个盲人生活在一起有太多的困难等待着他们，顾把每个月的工资都拿给妻子孩子，他俩只能靠女孩的收入过活，女孩，没有叫苦，因为不管怎么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家呀！顾为了补偿对妻和孩子的亏欠，他开起来私人按摩诊所，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只为能给孩子一些好的生活。她没有怨言，因为她知道，那是顾做父亲的权力，她也帮着顾拿些积畜来填补顾孩子的开销。

（十三）

就这样他们相扶走过了二十几年，顾帮她把临时的工作转为正式的了，这是她一生都感激他的事，不管谁来，她都会说，这份工作是顾帮忙找的，她很感激他。

顾老了，快八十了，他一直没有离婚，一直这样跟着她过着，一直都是把每个月的工资交给妻子和孩子，她没有怨言，她说，是自己对不起顾的妻子，每当过年过节时，她都会托保母给顾的妻子送些东西，顾的妻再也闹不动了，她八十多岁了，顾妻偶尔会来看看顾的，那一刻她听到顾妻那蹒跚的脚步声，她的心好痛，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由她造成的，她真的好愧疚。顾一年前生病了，得了脑中疯，行走不便，每当出行时，都需要人掺扶着行走。她每天艰难地带着他出出进进。白天她把顾送到顾的妻和孩子那，由他们照顾他，晚上再接回来自己照顾，可是没过几天顾又和妻吵了起来，顾不肯回家，她没有办法，只好每天带着顾上班，她好累，好多好心的人看到她艰难地照顾着他，都劝她把顾送回去，她知道不能，顾清醒时一次次哀求她千万别把他送回去，那样他就活不成了。她知道自己无论多难，都要把顾照顾好。顾在病重期间，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回，他哀求顾的孩子把他送到医院，她不想托累别人，白天上班，晚上再到医院照顾生病的他。由于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照顾起顾来很费劲，没办法，谁让她爱他呢，她说这一辈子她什么都不图，只求能和顾坐在一起聊聊天，打发一个寂寞的时间，她的要求多简单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