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可安好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个梦惊醒的夜，泪水悄悄地湿透枕巾，望着路灯下微亮的天空，或者如水的月，心总是如绞似割地痛，总是千百次地在心里问：妈妈，你可安好？无数个休息日，总是一边做家务，一边擦眼泪，总在心里默默地问：妈妈，你可安好？…

三年了，我越来越忙碌，也只有忙碌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忘记你，可是妈妈，再也没有人像你那样心疼我头疼的毛病，心疼我现在如此地操心和劳累，心疼我过年回家，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的心境……

有你在，家总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人向往。学校里的老房子，我一直是那样的留念，那里有妈妈在路口盼我们回家的身影，有春节的午后，妈妈在院子里的阳光下，听我絮叨的慈祥笑容，有妈妈知道我要回家，起早去市场买菜的高兴心情，有妈妈在院子前嗑瓜子的难得轻松，有妈妈种的树，有妈妈的小小菜园……

可是那一天起，妈妈，你却再也不能为我们操心了。我们像掉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又像是世界末日的来临！天仿佛塌下来了，世界也都黑暗了，我和妹妹像疯子似地在凌晨的大街上拦着车，想去超市为你买条毯子——我们真是不懂事，许多风俗都不知道！可是凌晨4-5点的大街上，哪有超市能让我们去？我们俩拖着沉重的腿，像傻子似地来来回回，泪水纷飞……

庆幸还有很多好亲戚。年轻时那么帅气英武的表姑夫，曾经因为爱喝酒，爱吹牛，让你和爸爸非常反感而逐渐断了来往，可是十六年后，已经苍老但依然有着军人的果断直爽，在知道你生病住院时，在初春的凌晨5-6点钟，寒气未散时，骑摩托车把表姑送到车站，坐长途，倒公交，已经六十多岁，满脸皱纹，腿脚不便的表姑，一路打听，竟然分毫不差地从几百里外的农村老家直奔市里你住院的病房——那一刻，长辈间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浓浓的亲情，真情！小表叔，一个地道的农村汉子，进城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绕了不知多少道，汗水湿透了衣裳，终于找到了你的病房，握着你的手，泪水湿了男子汉的眼眶……当天晚上刚刚到家，却又接到你离去的电话，几近哽咽，顾不上路途的劳累，又连夜找人帮忙，然后连着奔波几天给你选坟地，买材料，搭雨棚，苍老的身躯更加佝偻……

殡仪馆就是地狱，苍凉悲怆，每个人的心都像是掉进了冰窖，寒冷悲恸！看完你最后一眼，小姨和舅妈一再嘱咐我们按风俗不要回头，可你的儿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发疯般地冲回去抓着灵车不让走，撕心裂肺地喊着“老娘”，那一声“老娘”，山崩地裂！！！我们差点没瘫下去！可我们只顾着自己悲伤，却忽略了爸爸比我们更伤心！要不是你的俩个干儿子一直守护在爸爸左右，真不敢想象爸爸的身体会出什么状况？……

在我们的印象中那么腼腆内向的你的小女婿，关键时候，默默地，认真地做着每一件他能做的事，还有弟弟的那些同学，弟弟的小舅子，都像我们的亲兄弟一样忙里忙外，力所能及……

抱着你的骨灰盒，贴在胸口，心在滴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妈妈，我们就这样永别了吗？这满山头送别的人群，这悲伤的哀乐，这雨中的泥泞，这刚刚挖开的泥土，就要隔绝我们和母亲的血脉相连吗？妈妈，你让我们以后怎么过？你让爸爸怎么过？那一刻，真的真的想随你而去……

你的女婿和外孙女没有送你最后一程，一直是我心中的遗憾和伤痛！妈妈，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我当时只是想着太远，我已经回家，他们再回去，耽误太多……可事后我就怨恨自己，我想你心里肯定是希望他们回去的，虽然你不会因此怪我。你总说我孝，可我却不知何为“孝”，我又“孝”在哪？！

你走了，天也塌了！走在大街上，走在人群里，我总是忍不住在心里呐喊：我没有妈妈了，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了！总好像全世界只有我没有妈妈！脚步总是那么麻木，泪水总是不期而至，天总是那么灰暗，除我之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每次站在窗边，总有纵身一跳的冲动……

三年了，爸爸从你走后就一蹶不振，弟弟妹妹们都很尽心，只是我，远隔千里，“孝”字白扯！曾想接爸爸过来，无奈爸爸想到我的六楼就打怵。也曾白日做梦，中个大奖，买个一楼再接爸爸来……唉，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一天，这又是我无法弥补的遗憾？……

妈妈，你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