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不去的记忆
我的外公是一个很特殊的人,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走路也是特别的快,即使到了八十的高龄都还不比我们年轻人走路慢;而且脾气也是特别的奇怪。
记得那是我刚初中毕业的那一年,母亲让去看看外公顺便让我背了一袋米去外公家,我想,也好,正好可以和表弟玩玩。没想到待我到了外公家后表弟他们却都不在家,于是吃过饭不久我便想回家了,那时我家还没种桔子,外公便叫我带点桔子回家,于是找了两个袋子装了两袋桔子,然后找了一根大木柴叫我用刀削一下好用来挑那担桔子,我削着削着发现这木柴里面有些虫子,它们把木柴驻空了一些,而且驻的像花纹一样;“外公!这柴有虫子!”我停下来朝外公喊,“有虫!会钻你的背吗?削了它!”外公看一眼,这在他看来好像根本就不当回事,我有点犹豫了于是停下了手中的活。“我来!我来!”“咔!咔!咔!”外公见我在犹豫一把夺了我手里的刀和木柴,三下两下就把那木柴削成了扁担模样。“给!拿着”外公似乎用得是命令的口吻。我接过后与外婆、舅舅及舅妈他们一一告别后才回家。那时,外公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他除了在家做些活外还经常走好几里的山路去山上砍柴,而且他一次不是砍一捆,而是每次一去就砍好几捆,然后轮回着把柴背回家。其实外公是有工资的,他和外婆的生活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他不愿闲着,所以总想做点什么,舅舅他们拦都拦不住,最后干脆也就不拦了。有时外公也会陪外婆去菜地里看看,闲时还帮着浇浇菜。其实舅舅舅妈他们每个集日都卖菜,一年的一百多个集日他们一个都不会漏掉,在我们那个乡镇是出了名的菜王了,可是外婆也一样不愿闲着,坚持自己种菜。
还有一次,那是我外出打工好几年后了,那一次我回家后母亲说好久没给外公他们带米过去了,以前送的估计他们快吃完了,于是母亲叫我带了一小袋米去外公家,母亲说外公都八十几了他去街上买米的话还要自己背回家,那样太累了,反正我家还有米卖,以前是去外公家时就带一点,现在是每隔段时间就会送点米过去,当然外公从来不会白要的,每次都会过一下称然后按市场价格付钱的。那天刚下过雨,地上很湿,前半段路还好,因为这段多是水泥路。可是到离外公家还有三四里路的时候就不好走了,那段路全是泥路,我的鞋子上满是泥巴,粘得我都快抬不起脚了。平时我在外面走路可以说是出了名的快,所有与我一同走过的同事都说我不是走路,简直就是在竞走,他们还开玩笑说我可以去参加马拉松竞走,我只是笑笑罢了;可是这时的我确实让这路给难住了,在这泥巴路里我只能把速度放慢了,放到常人的速度了。可是就在这时我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快速的向我这边走来,而且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就如同我在平时的路上的速度那样快,会是谁呢?我心里直纳闷,不久,我们相遇了,我当时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对面来的就是我的外公,外公见到我便说“你外婆在家,她会接待你,我去镇上办点事就回来”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不久待我回头看时外公那微驼的背影渐渐地越来越远了。那一次送米的情景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至今我还常常想起那在泥泞里健步而行的身影。
我最后一次见到外公时外公已是八十六岁高龄,那时我已经在一所大学念书了,之前我回去读高中时外公就有点反对,可能是他担心家里经济负担不起吧,因为那时兄长也是大学毕业不久。我学的是艺术专业,学费也很贵,一学年就得一万多。那个寒假我回家时母亲说外公虽然经济上支持,但一直很反对我读书,而且此时的外公已经卧床一段时间了;母亲叫我去看望外公时不要提读书的事,可是我想还是把事情说明吧,我的专业在这个时代找个工作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于是我对母亲说我想试试看能否说服外公,让他精神上也支持我读书,让他知道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临走时母亲告诉我外公的耳朵已经不好使了,即使大声的说他都听不到,最好用笔写,因为外公眼睛还好,有时精神好时还会带个老花镜看看报纸。我一路走一边想着如何让外公了解我的专业和学习情况,待我到外公家时,外公已经睡着,只有舅舅守候在一旁,我悄悄地坐下与舅舅轻声聊聊了起来。不久外公醒了,但是要人扶他才能坐起来,他很快便认出是我了,于是问这问那的问了我好多问题,我都一一用笔写在纸上给他看了,有时他会读出声来,他最关心的是我的学费问题,当我写下“哥哥会供我”时他笑了,“你哥有多少工资?他供你,他这么大了还没成家了……”后面的问题我都一一作了回答,最后外公会意的笑了,“你去读吧!以前我对这个不是太了解,现在你说清楚了就好了,放心的读吧!”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因为我知道在外求学离家太远,也很少时间回家看望他老人家,我不想让外公抱着对我的不理解,让他抱着疑虑离开我。后来当我回到学校不久外公也就离开了人世,只是我离家太远最后没有回家为他老人家送终。
虽然我的外公已离开人世好久了,可在我的脑海里却怎么也抹不去那藏在心底的记忆,我走路还是那样的风风火火,当别人说我时我只是付之一笑罢了,当然,有时朋友说我走路快时我也会给他们讲讲我外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