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浓情中永不褪色的那一幅图画
儿时,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会有那么几片刻骨铭心的记忆,随着年轮的流转,淡出我们记忆的东西也许会很多很多,但总会有那么几段已过时的记忆却总是会重现在我们的思绪中,回味其间依旧浓淡留香,飘溢于心房,久久的不曾离开。
小时候家里很是贫穷,不能说揭不开锅,只是勉强能吃饱,不像现在的孩子,零食、小吃满箩筐。老家的风俗历来是一天只吃两顿饭,夏天时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冬天时早晨一顿晚上一顿。吃完了顿数的饭,平时就算是饿的肚子咕咕叫,也得忍着。儿时的穿着,自然也就是补丁满身。在贪玩的那个年月,我们男孩子所玩的、可玩的也就是滚铁环、打土疙瘩仗,夏天的时候爬东家墙、翻西家栏,惊得几声狗叫鸡鸣,偷栽些杏梨分吃。由于家里穷,每到立秋天转凉时,身上的穿着就像现在的流浪汉,单衣是穿了一件又加一件。棉袄是有的,但绝非新棉花做的新棉袄,大都是亲戚补给穿过的旧衣,可即使是旧的,但未到真正冬天最冷的时候母亲是不会拿出来让我穿的。这样的吃穿及生活,流淌于那般年月的秋日暖阳中,荡漾出的却是最恣意的格外幸福。
秋阳的午后,一个小人儿撑着万缕阳光的照耀无拘般出的家门,游走于错落无序的土墙土路构筑的飘散着土空气的村路间,寻得伙伴四五人。一番小议,必先跑向麦场,如匪帮们一般抢占草垛为自己的山头,那刻,斜躺在偌大一堆草垛上,虽未立王之感,但想想这堆草垛只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心里的惬意亦如广阔蓝天下的薄云一片,悠然而又无虑。在麦草垛上躺够了,心里不安分了,手也痒痒了,就开始谋划打土疙瘩仗了。打仗当然要分个胜负,打土疙瘩仗胜负就是有一方躲着不敢应战了,双手先伸出来喊投降,这仗就打结束了。一场土疙瘩仗一般有半小时左右就结束了,论其打仗,当然有伤者,或被小土块打到前胸,或被打到脸上某部位留有肿块,仗打完了,灰头土脸的裹着一身臭汗就都回家了。脸部肿的小伙伴回到家轻则挨家长的批,重则还得屁股挨打,但伙伴们从不互相抱怨。
穷的时候回家啥吃的也没有,到后来家境稍微好点了,回家就有馍馍吃了。在外面疯玩够了,迈着懒散的步伐,轻晃着脑袋就进家门了。农家的四合院,静而洁,北房是主屋,东房是厨房,西屋是偏房,房屋的沿台和院落都是水泥砌成的;秋收的玉米棒子整齐的码放在北房和厨房的沿台上,饱满的玉米粒被斜阳照得越发金黄。母亲,时常的,就坐在沿台边,屁股底下垫坐着一个方形的小草包,身旁放一针线小箩筐,箩筐里放着好多各色布头和千层鞋底;母亲手里拿着或我们姊妹或父亲的衣服,或一只鞋底,右手的中指戴着一枚铁质的顶针,由于经常戴在手上擦摩,顶针亮火的发光。母亲年轻的时候,黝黑的头发缦于肩际,眼神中凝定而又聚神;现如今,母亲是真的老了,白发从头顶蔓延于额头与耳际,老花镜总架在鼻梁上,眼神中也增添了几分忧郁与滞缓。
那般年月,那种场景,秋阳总是很眷恋母亲,每想起秋日暖阳下母亲的慈容,总感觉那时的母亲和阳光是相媲美的,阳光给母亲的是温暖,母亲给阳光的是勤劳与健康。我,一个傻小子,走进家门就被母亲瞅见了,那时,我很喜欢母亲对我细致入微的打量,一缕爱的阳光就会重叠着沾满于我的身心。正当我在享受着这份爱的浇灌与娇惯之时,又总会被母亲的念叨唤醒,于是母亲边替我拍打衣服上的灰土边让我快去拿馍吃,而当我拿了馍挨坐在母亲之前坐的草包垫子旁时,母亲还在拍打着我的衣服,直到她感觉儿子的身上没有灰土了,她才肯坐在儿子的身旁端详着这个傻小子了。
懵懂无知的少年,被母亲那般的呵护和疼爱着,儿子成年终究还能记起那陈旧的一幅图画,不仅仅是因为那副儿时的图画有多么美丽,而是那幅图画中的母子相互爱着已经走过了二十多个暖秋。今天,儿子只是想告诉母亲,有儿子在,你心中的那一份暖阳就依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