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恋
那年四月的雨水过于充沛,绵绵的阴天也把春寒洒落华中大地。大地有了怨言,就向河流,就向港渠凶猛发泄。
你也没想到,港水会长这么快,上学的时候滚水坝的水泥坝面还依稀可见,可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水涨了三尺左右。你孤身-人背着书包走到坝前,水的“哗哗”怒吼夹着阴森森的港坡,让你突感毛骨悚然。你环顾四周,四周阒无一人。没法了,你想起来读初一的你虽然仅是在四里路以外的小镇上学,如果不能按时归家母亲是会担心的。你挽起了内裤,也挽起内裤以外粗厚的黑棉裤,小心翼翼地开始涉水 。
水位在不断丈量着你的小腿,直至膝盖以上。干裤子是救不住了,你已意识到了,也顾不得救它 。你很急,比水流还急。突然,你感觉重心落在了滑溜溜的青苔上 ,身子瞬间轰然倒地,在坝上顺流滑了八九米后,跌到坝下。
坝上的水似乎更加汹涌澎湃,在港渠里一浪接一浪的扑打。你呛了-口水,呛了第二口水,终于,你极力地把头伸了起来,刚想换口气,浪头又把你打下去了。鼻子酸了,眼也辣了,心也慌了。但有一点你始终是清晰的,必需继续挣扎,必需保住书包。这-次你终于换了-口气,可身上的衣服和书包太重太沉,你没一丝的力气。你束手待毙了。你还想试图蹬两下脚,蹬是蹬动了,你蹬动的是被褥。
你爬了起来,你无力地靠在床上。妈的,才-点钟。
是什么时候睡着?你也不知道。
那次溺水你没有死,上帝保佑了你。上帝而且保佑你当了兵。
一个暖洋洋的冬日,新兵上山拉早已放倒的大树回来烧火取暖。你和-个打篮球的新兵组成一对。那方法在当时来说属先进,遇有大的坡就系绳往下拉,有了洼地就抬。你和那个新兵可能是不想爬太高,行至中途发现一棵大树他就决定要了。你有点犹豫,嫌它个太大。但顺从的性格决定了你,只有鼓起勇气抬吧。他本来比你壮一些,却选择了细的一头。你俩就那么眦牙咧嘴地把树撑上了肩,还不停地相互嘱咐慢一点。躬身扛,脚下颤,腰也渐渐在发胀。终于,你受不了了。你急切地通报对方要准备丢树,但你没确定具体丢的时间,也没喊“-、二、三,”你丢了。虽有所防但头脑也没转那快的他,怎耐得了大树重重的击打,只见他滚翻在下面的平地上,头己经歪向一边,眼也闭上了。
你急了,你高喊着他的名字;耸着他的肩膀;你用手掌抚摸他的口鼻。他叹了-口气,眼也没睁头仍然歪着。“你醒醒啊,你醒醒……!‘山谷回荡着你的喊叫,房间也回荡着你的喊叫。
其实他和你的命一样大,他没有死!
你不再睡了,这是睡的什么觉?你下床找来水杯,润润干渴的喉咙。然后靠在床上拣本书漫不经心地翻。你想,只要天明就起床,起床就练剑。
城里没有鸡啼报晓,只有汽车匀速地发出”沙沙“的声音。你打了两个哈欠,又困乏了。
行走在阡陌纵横的乡村小道,你好累。再累也要完成一个个的釆访。你知道,那时的县委组织部选你搞组织史意味着什么?那是通过在校考察的。
时值初冬,你真的感觉好累,累得连爬四层楼也感到费力。你还是没经心。其实你的胃溃疡早就在出血了,等到不行再上医院时,你便大口大口地吐血了。医院内外科主任傕促转至武汉,并说在医院在转院的路途出了问题皆不负责。面对医生-脸的严肃;面对家人的慌乱号啕;面对一盆一盆的鲜血,你由惊慌渐渐坦然。走吧,人生就这么回亊,只是祈祷父母别为你过于悲伤。你什么也不再想了,你是那么从容。
-阵胸闷,你努力地侧过身体,哦,天哪,谁把你的被褥换成厚的了?太重,太热。你爬起来,用冷水冲了冲脸。冲掉一身的晦气。
晨光撩动了你的精神;金辉牵系着你的信念。你舞上一把老剑,圆熟如行云流水;犀利如斩断妖魔鬼怪 。厅堂上面的那个老道神像看着咧嘴笑了,仿佛在说:"行了,阎王服了你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