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生

终于来坚持上了信息修辞学。坐在第一排靠窗的角落，因为陌生人都挤到了后面。耳机声音开到最大，曲子的间隙还是会听到讲台上的声音。说到人刚死会有灵魂，有人试过，并最终皈依了宗教，从此相信上帝的存在。

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关于一个消逝的生命。

有个初中同学，叫鑫，在半途转入。听说从农村学校来，从前在班上是班长，学习也好。只是内向，从不主动与人说话。不知是何原因，转来这个班后，成绩平平。一些家里较有权势的同学，都带欺侮性地和她较劲。唤她死猪，或轻蔑地说，还班长呢学习也不怎样。

她一遍遍地进出教室，穿梭于流言蜚语之中，惟有以沉默对抗。脸上始终是阴霾的死灰般的表情。

后来才听说，她父亲还是一所重点中学的年级主任。不过是在她又转回家乡学校了以后。拥挤的教室又恢复了往日的浮躁沉闷。有面目狰狞的有钱女生说，好想念死猪，现在都没有人给我们骂了。略有诧异地望向她，心中只有气愤和不公。

没想到高中时再次见到了她，只是不同班了。每次下课在走廊上还是会看到她进进出出的身影。朴素的衣服和脸庞，虽然算不上美，但有我喜欢的平静自然。

她的死讯来得很突然，是在高三的时候。全校轰动。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认识的人的死去，并没有旁观者的轻松和毫不相干。反而是沉重。

面对几天几夜不回家而遭到的父母的责备，还有成绩单上那令人恐惧的数字，她毅然冲向了高在六楼的阳台，似乎想都没想地跳了下来。等家人赶到楼下，已是烂成一滩，抱都抱不起来，救护车都还没赶到医院，就宣布抢救无效死亡了。

我能想象当时的场景，纵身跃下的瞬间，呼啸而过的风像刀割在身上，没有痛，只有解脱。想到一切就要结束了，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呼吸这世上最后清冷的空气。

鑫走了，她断绝了和这嘈杂世界的一切联系，义无返顾地离开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在这以后，她也许会被别人冠上“自私”“幼稚”“不懂事”“不理智”的名声。但我从心底怜悯和敬仰她。心太高，这世上已无人能懂，何必为难自己，死也许真是解脱。

鑫的死让很多人沉静下来并思考反省。让人们意识到自己的残酷无情和有缺陷的爱。是我们每一个人，争先恐后地把她推向了死亡。

这一切，似乎我只是个旁观者。而她对我来说只是见过面的陌生人，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甚至来不及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但是，每次回忆起来，都会心痛。这使我不得不写下这篇文字，来纪念她。同时也提醒每一个见过她的人，她曾经顽强而真实地活在我们身边。她存在过，就总会以某种方式留下痕迹。如果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人来完成这项工作。

又一年秋，树叶一如既往地枯黄凋落，如同这世上无数消逝的生命。相信他们会像这些植物般轮回交替，总会换来满眼的绿或灿烂的花。

愿鑫在天堂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