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忘记你
我不曾忘记过你,筱莹。
我忘记了很多人,比如那个曾经是我的挚友,但最后拉着我女朋友,不,应该是前女友,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个男孩,我记不住他的名字;还有那个曾经想要一起厮守一生的人,但在高考最后时刻给我狠狠一刀的女孩,我忘却了她的容颜。但是我记得你,筱莹。
我记得我们是在考试时认识的吧!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在参加学校‘独舞、独唱’比赛时,我就记得那个穿红色舞鞋的女孩了。正式认识是在考试时,你坐我的右边,阳光洒进来的角度,让我看不清你的样子,但是你眼中的那一丝落寞,却吸引了我的目光。
考完试后,我们一起出教室,你很好奇的问了我一句,考得很好么?
我笑了笑,问你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你告诉我,说每次见到我考完试,都是笑着出考场的,感觉我考得很好。那言语,语气,都是那样让人不会忘记,然而我却深深的记住你的眼神,几分关心,几分同情,还有几分的寂寞。
我没有回答你,我怎么回答你呢?
高三了,我女朋友提出和我分手,说是谈恋爱分心,我同意了,因为我爱着她,但我不想我的爱束缚着她。然而我没想到是,她和我的一个好朋友在一起了,时间就在分手的第二天。看着两人的神情,我总觉得我被欺骗了。
倒霉的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因为前女友的良好人缘,我被评为‘负心人’,因为大家都说我用情不专一,导致女友离我而去。我知道事情并非如此,只因为我学习不好,在那所高中,学习好的就是应该高高在上的,就算我的其他能力再强,也无法弥补,再加上做活动时得罪了很多的人,所以才有今时今日的众叛亲离的下场。
在我绝望,决定自暴自弃时,遇到了你,筱莹。看到你也是那样的落寞,孤寂,我觉得我们都是被神抛弃的,可怜可悲的孩子,我们本该享受青春年华带来的礼物,然而此时此刻,却像是被众人抛弃的存在,躲在墙角里偷偷的哭泣,舔着那本不属于我们的伤痕,默默疗伤。
我们渐渐熟悉起来,记得我过生日的那天吗?我和你一起出来吃饭,然后我们一起去唱K,两个人开了一个包间,疯狂地,不知疲倦地唱着,一首又一首伤心断肠的歌。我真的很高兴,你陪我过的那个生日。晚上本来和许多同学约好的,他们许我一个虚幻承诺,但是最后却是只剩我和现实的孤独,一起过我最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随着高考即将到来,我们的恐惧日益剧增,每天晚上,我们都要通一次电话,好像热恋中的人儿!记得那天晚上,你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我躺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心里是那样的哀伤,随着你轻声的哭泣,我越来越难受,于是狠命的抽烟,第二天时,嗓子痛得说不出话来。
高考后漫长的等待,就是那无聊的假期,然后我们拿到通知书,你去了上海,我则去到了重庆。我们保持着联系,虽然不能见面,但是能说上几句话,心里总是那样满足。
大学里我改掉了高中时的一些毛病,开始学会圆滑的做人。你也渐渐忙碌起来,我们联系少了,但至少没有断点。记得大一那年的圣诞节吗?我打电话给你,弹着吉他唱《天使》给你听,我听到你在那边的惊叫,心里很是开心。
到了大一下学期,我对现在学的专业越来越迷茫,于是我申请转专业。而你,却对你的生活产生了质疑,想走在回去补习。
你打电话问我,询问我的意见。我只让你做出不要后悔的决定,只要你作出决定,就一直走下去,不再后悔就好。
后来,你真的走了,又回去了,想要再一次梦想,征服梦想,然后,我们渐渐断了联系。
我们不是恋人,但是那些回忆却让人铭记,我终于知道不是世界将我抛弃后,我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至少,我的快乐伤心,我自己还能决定。
到了大二,我们已经一年没再联系过了,我转入了新的专业,面对新的同学,新的辅导员,新的科目,人生也走向新的道路。只是这一路上少了你的联系,让我人生的树苗,好像缺乏了一丝午后的阳光,长得不是那样殷实。
我开始过着类似隐居的生活,每天上课,喝酒,写诗词,练琴,下棋,品茶,整日足不出户,学着淡忘一切一切公平不公平的生活。可是我从没有忘记过你,一次次的想找你,但又漫漫胆怯地放弃了。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也不想再去让你分享我的忧愁与哀伤了。我是如此的惦念着你,而在我远不知的地方,你是否曾经想起过我?
记得有次我和你说我们之间很暧昧,你后来教育我,暧昧是指混乱的男女关系,所以不能用来修饰我们!我一直在找,找一个合适的词,这样来相容我们的关系,当我一度快要找到时,你却消失在人海,渐渐淡出我的视线,再也没有一点消息。现在啊,我找到了一首诗,我觉得诗比词更美丽,那种将逝的年华,伤感而让人难以忘记。
虽隔云程路,两情永不忘。
愿如天际月,长出自东方。
大二时我转专业了,支持我的是你回家复读的那种精神。我天天徘徊在各个有关老师的办公室之间,感到无限的疲倦和无力感。那一刻,我突然后悔了,我不该劝你回去,你回去的路比我转专业这条路更难走,我的坚持,我的不成熟,把痛苦带到了你的身边。那段时间里,我常常在自责,在后悔,我确实不应该让你回去啊!
我记得很清楚,是大二开始的那个暑假,我们就断了联系,我怎么打你的电话都无法接通,我很难过。我从那时起一直认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没办法和你联系是因为我劝你回去,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是我自己种下的因,才有今日之果!
留在我手机上你的名字,从未删除,每每当我落寞之时,又想起那个曾经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女孩,当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时,电话那头,总是传来空号的提示。世界那么大,我真的就不能将我的思念传到你那里吗?还是世界太小,你总是站在离我最近的位置——我的背后,所以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渐渐地绝望了,我安慰自己不要太想念你了,毕竟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还有自己的理想,还有还有……我不能在打扰你的生活,也许你早就忘记我了,呵呵,我总是这样容易安慰自己被人的遗忘。但是我却不会责怪你,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做的很多都是表面上满足人与人的利益,实际上是损害自己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好处,去换取他人的利益。
利益,我是上大学之后,渐渐懂得的。我知道自己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怒全放在脸上了,开始会笑里藏刀了,开始变得会算计人了,开始心狠手辣了,也许年少轻狂的日子,换来一身的伤痕,让我明白成长的代价。这也许是一场笑话,一场人生最残酷的笑话。
我害怕过,我怕你见到我时,不认识我;我挣扎过,但怎么也逃不了,这虚伪的世界;我默默承受,却又受不了这种无名的压力。我有时又一次次梦见你,想起你的笑靥,我忐忑不安。我怕见到你时,欲语泪先流,或者是,见面,微笑,挥挥手,转身,给彼此留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我开始喝酒,我想要忘记,忘记以前陌生的我,忘记以前和我相处过的一切。却是忘了,不是有了酒水,就可以忘情的。每次都劝自己,该成熟了,该懂事了,不该再思念那些过去的以后再也不会相见的人了,心里却总是隐隐期待着奇迹出现的那一天,我一直的着那天的出现。等我见到你时,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让我真实的感觉到你的存在,让我最思念的幻觉,在我怀中实现,不用再期盼奇迹,因为那时的我,已经拥抱着奇迹了。
若有命运恩赐,自有重逢时,我相信这句话。因为我很少上网,只是偶尔去校内逛逛,就刚好看到了你。联系上你是在一个慵懒的午后,那一天我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情很好,然后看到了你给我的邮件,附带着联系方式。那一刹那,我感到了所谓的幸福。
离别相逢亦茫然,欲语还休泪先流。我们自是分开太久了吧?再见面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还是你先打破寂寞,轻轻问了一句,你最近还好吗?一时之间,我有些难受,幻想着无数次的见面,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尴尬!彼此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荡然无存,时间留下的,不止岁月的痕迹,还有我与你之间那种无形的隔阂!
找了一家咖啡厅,持续沉默着,消耗着为数不多的仅有的青春年华。谈谈这些年来的生活,然后看着夕阳送葬那年少轻狂的青春。更多的时候,还是在说着大学生活,没有一丝感情的,讲述已成陌路的回忆,面带着虚伪的笑容,让我明白,我又一次向现实妥协了。纵然我憎恨虚伪,鄙视妥协,但是,现实就是如此。
晚风吹着喧哗的城市,而我们,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想当年一样,爬到山顶去俯视这灯火阑珊的不夜城了。默默走在街上,彼此间若距若离,宛若现在我们心与心之间的鸿沟。走到车站前停住,我知道离别的时候到了,轻轻一个拥抱,道一声珍重再见,然后转身,离开了。没有徐志摩的潇洒,没有三年前的毅然决然,只是影子看上去,落寞得一地哀伤。
回到家后,顺手删除了手机上的号码。当时小心翼翼的那种感觉已经没有了,随手发了一篇以前写的文字给你,你看后回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啊?
有些事情,不是有了泪水就可以忘情的!
一直写着感情的文章,难道不能换一个题材吗?
换什么?
什么都好,只是一直写这样的文字,你不会觉得很单调吗?
不换了,我是喜欢写感情的文字,纵然然局限到一个小小的范围内又如何?只要能把它写到极致,写到绚烂,就能让人忘记题材的单一。
我不想再说话了,于是就狠狠的喝了一口酒。上大学时养成一个不好的习惯,不管心情和身体的情况,开心不开心的时候,总要喝点酒,就像他们抽烟一样。我一直想要成为像古龙一样的男人,一生与烟酒为伴,文字为家,潇洒不羁,自由自在的做想做的事情,写自己想写的文字,最后像昙花一样,纵然逝去,也留给世人惊鸿的瞬间。
后来由陆陆续续的见了几次面,但是彼此都知道,那种默契的存在已经消失了。直到离别前的最后一次聚会,才有种不舍的感觉,但是,心情却是三分轻松,七分惆怅。沉默的气氛一直弥漫在我们之间,最后还是你打破这样的状态。
你,还是一个人吗?
恩,你呢?
一样啊,为什么不找呢?你还是……
不是,仅仅只是没有心思。
骗人!
没有!
好吧!本以为三年过去了,你会变化一些,但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依然是孩子气很重,还有……
孩子气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当我有朝一日失去这份童心时,也就是我不再写文字之时!还有什么?
还有,你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本以为这件年过去了,你会变得温文尔雅,书生气很浓,变得儒雅些,没想到依然如同高中时一样,一身匪气……
我听完这话,感觉有种不真实感。仿佛一切都像回到在高考前的那段时间,只是镜子里我们的额头不再光洁,再也没有那种朝气蓬勃的精神去面对每天的各项挑战,岁月最终还是残酷的剥夺了我们的青春,成长变得让人痛心疾首,蓦然回首,才发现最珍惜的过往开始变得不再清晰,开始在记忆中一点一点的消散。
你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谈话结束的当天下午,我就踏上离去的列车,背上沉重的行囊,卸下曾经拥有的那份荣耀,一个人渐行渐远,不回头,也不敢再回首看看我曾经迷恋追求的一切。
不曾忘记,曾经拥有的回忆,尽管将来能创造出一份不输给过去回忆的未来,我也不会忘记,那个曾经陪我一起走过风雨阴霾的你;也许说了再见,今后再也不会相见,留下一丝机会给自己,纵然再次相逢时形如陌路,亦或嫣然一笑,转生离开,宛如爱之梦一般,低调而不失华丽;再或是擦身而过,没有一点交集。我不会忘记,那个穿着红色舞鞋,在舞台上轻舞飞扬的女孩,不会忘记那个沐浴在温柔阳光下,眼神有着一丝落寞的你;我不曾忘记我记忆里最熟悉的筱莹。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崔护
其实这才是最符合我们关系的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