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爬藤上
下班后,已习惯于一个人端一杯清茶,点一支香烟,在校园一隅静坐,或眺望远处叠嶂的山脉,或朗读一篇优美的散文,或轻哼一首遥远的歌谣,则大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与自得,亦拥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情趣与舒畅。
今晚依旧,三楼教室里的灯光通亮,学生在安静的自习。整个校园经白天的喧嚣和热闹后,这时显得出奇的静,甚至有点清静。蓦地,发现今晚的天空似乎比平日里明净里几许,放眼远望,一轮柳叶般的月亮默默地高悬在天际的边上,几缕光芒悄悄地洒在操场上,我的心不禁为之一动,一阵喜悦,一种冲动。不知什么时候,我刚刚撷起的诗行已从我手指尖滑落,于是,轻步经过教室门口,向楼下走去。
偌大的操场,弥漫着的是朦胧的月光,显然,说今晚的月色明亮,则是虚伪的表达,或许,正因为这样,终究还是让我想起了“月是李白明”来,“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擒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然而,李白是“明月魂”、是“仙”,而我只是凡夫俗子,自然和他无法比及,可这时伫立在如烟似雾的月光下,迎着习习凉风的是我,不是他,这月虽然没有他笔下的月浪漫与超脱,可现在对这份近于“寂寞”与“孤独”月的独特品尝,他不会有吧,尽管“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这时,突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被“爬藤榕”笼罩的走廊,应该是另一番景象吧!
这排“爬藤榕”是去年学校为绿化校园而专门栽培的,现在长势正茂。这种常绿灌木,因以攀缘在树干或墙壁上生长,故又被人们亲切地称它“爬墙虎”。迷蒙的月色下,远远望去,似一条浓浓的绿带,横立在操场的边上,近观,这些椭圆形的叶子有抖擞地站着的,有甜甜地笑着的,一片一片紧挨着,像在说着什么悄悄话似的。是正在抓泥鳅的孩童,是贝多芬指尖的音符,是妈妈厨房里的鸡蛋香。一阵习风,轻轻拂过,留下丝丝夜的芬芳,动了,动了,在和风的轻柔爱抚下,这些嫩叶羞涩地扭了扭她那丰韵的腰肢,有的稍纵即逝,有的微微转过她那秀俊的脸庞,送来阵阵秋波……有的径直把头颅抬的很高,伸展四肢,似乎在说:“看好了,我是如何爬到巅峰的,总有一天,我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柔和而清淡的月光轻纱般地覆盖在这片旺盛的绿藤上,悄无声息,如深夜里的妈妈悄悄给孩子盖好滑落的棉被,默默地守护着,注视着……为骨肉那份甜蜜的梦“保驾护航”。尽管片片叶子密密的交织着,然而这清幽柔和的月光仍不留余地地映照在各个缝隙中,有的被朗照,有的在身后留下斑斑阴影,像踩过雨水的猫爪子,可爱而又韵致。整个布局虽然没有整齐划一的效果之感,但却有错落有致的参差之美。
这时,我突然又想起朱自清先生笔下的《荷塘月色》来: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在荷塘里……”
读来仿佛身临其境,如享受一顿海鲜大餐,让人回味去穷;如欣赏一曲古典乐曲,让人心旷神怡;又如身临名山大川,让人留连忘返。
朱自清先生笔下的《荷塘月色》,是一种心境的超脱与释放;李白的“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常照金樽里”,是一种诱惑与陶醉。而我的“月下爬藤”又是什么呢?我这样想着……
“叮铃铃……”下自习的铃声响了,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教室,我抬头望去,门房的灯已经灭了,才觉时已不早,是该会宿舍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