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流年
坐在办公室里,门开着,座位正对着楼后的高大的榆树。榆树钱已经凋落,因此满树的绿色。阳光洒满大地,照在绿色的叶子上,浓绿中,金光闪闪,像水波中的光,这一闪一闪的阳光,让我忽然想到这句话:细数流年。
1986年,我十六岁,我来到这个校园——小小县城的最高学府。那时,只记得有柳树,常常在围墙下找个阴凉地看书,背书。常常和伙伴到长满草的后操场散步,说说心里话,看班级的男生在盛夏如火的季节,在晚辅导之前在绿茵场夕阳最美丽的时刻踢足球。在那里考上了大学。从此,与这个学校的渊源竟然长达25年。
1993年,我回到母校实习,教书,那是怎样一个懵懂的老师,好像还是一个学生,就开始当了老师。最糗的一件事是,因为上课紧张,一个学生竟然被我提问了三次,而我竟然浑然不知。直到学生笑了,我才知道。和学生一起劳动,忐忑的让学生为自己提意见好改进教学,跟着老教师听课、学习、讨论,拘谨的听老教师评课,一字一句的记录,感受到学生对一个新教师的好奇、喜欢。作文中,一个孩子写到了我,可是我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惶恐。端午节,我戴着一个荷包站在讲台前,学生竟然讶然,老师也可以戴啊?!他们才发现,只比他们大三四岁的老师,也是一个孩子啊!当然还做了一些至今愧疚的事,那时真是不会教课,不会真正爱学生。至今还记得那个被罚站的学生,他的委屈和怨恨好像还写在当年那张青涩的脸上。但是,那时的学生真是包容、宽厚。
夏季的校园真是美丽,看到2010年文理分班前全体学生照相的那棵树,还是那样郁郁葱葱,上面结满了一串串红色的果子,有的是暗红色,有的是鲜红色,很是惹人怜爱。只是听说,果子有毒。那张张绽放的笑脸,那可爱的面庞,那快乐的笑声,恍如昨日。
我最喜欢的那棵树,也是繁阴如盛,张力十足的在拔节成长,记录这段生命的美丽。今年最美处是树下盛开片片的黄色的花,像大树的粉丝一样呵护着这棵骄傲的夏季盛然生长的大树。全然不同于冬日的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的情景。但是,那种盎然的生命力,脱去叶子的挺拔和遒劲却是夏日里的繁盛不同的。无论是春天刚刚发芽,还是秋天逐渐脱落,它在我心中都是美的。因为生命就是如此啊,哪个生命不经历这样四季的轮回呢?只是,人的生命比大树周期长,且周期只有一次。但是,人却能够观自然四季感悟自己的人生,欣赏生命的美丽,沉淀生命的清澈和美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树旁还有栽植的野玫瑰,粉紫色的。一枝上竟然能够簇拥六朵花,花并不是十分美丽,只是那满校园的随风而来的香气,却是稀罕。我们的生命不缺少颜色,不缺少声音,只是缺少这种自自然然,沁人心脾的香气。清晨去班级路过它们,我总是贪婪的吸几口这样香甜的空气。
昨天,经过校园的柳树林。便想到去年此时,和两个好友同事一起在柳树下锻炼,谈心。今年,竟然这样忙,没有到柳树下坐坐,只是匆匆路过。而且,同事,少了一个,又一个悄然走了。上完两节课,便约了好友,来到树下小坐。树外热浪滚滚,一个个教师或撑着遮阳伞,或匆匆而行。这里却是阴凉无比。还能看到小小的麻雀一蹦一跳的在身边玩,好像不太怕人;还能看见在地上走路的小鸟,而不是蹦蹦跳跳的小鸟,好像是……好像不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一切真是静谧。
上大学时,学校东门外有一排树,还记得春天,竟然长出紫红色的长须,也许是花,很是好看。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时候,在中文系的二楼班级,看见窗外高大的树冠如海浪波涛般汹涌,真是有气势。在行道树下,在从春到冬的季节,我和潇潇(我们寝室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寝名),我最好的朋友——雅清就是她为我起的名字——一起晨跑,一起在冬日的雪地跋涉,到另一个学院听研究生课程(尽管我俩都没有考上),但是,那种美丽的时光真是充实美好。回到学校,食堂早就关门了。寝室大姐为我们用酒精炉(当然是偷偷的,学校明令禁止用酒精炉)煮面,风雪归来的我们吃着热乎乎的饭菜,温暖到今天。
大学校园树很多,有美丽的杏树,一到春天,一树树杏花便开始纷纷开放,吸引校园里爱美的我们去照相。
离开大学已经一十八年。
2011年,十六岁的儿子也要来到这个学校,我真想和他一起在课堂上学习。只是,我是老师,他是学生;我是妈妈,他是儿子。将来我的开场白不再是,我们既是师生,又是朋友;而是,我们既是师生,又是朋友,而且,你们,还是我的孩子。只因为,我是一位学生孩子的妈妈。
儿子也爱树,去大连旅游的儿子也快回家了。想念这个宝贝。
在生命的每一个时刻,都能够与喜爱的树相遇,真是幸运。天地中,还有许多树,等待相遇的人们,只是,那需要缘分,需要前行。这前行中,时光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