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如水，谁与流年

接连数日的阴天，浓重的雾霭，隆隆的雷声，偶尔一阵的雨点，渗透到骨子里的潮湿的风。没有阳光，心里那些说不出口却忘不了的话渐渐发霉，不鲜活的血液顺着顺着动脉、静脉还有细密的毛细血管蔓延周身，于是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

只想，只愿意和那么几个人说话；只有那么几个人可以影响我的心情。却想置身一切事外，冷眼看世间烟火。

昨天傍晚，暮色四起，天光云影、相与徘徊。没开灯的屋子呈现一派黯然的光影，像旧电影里的桥段，想起临窗而立看夕阳的青楼女子。我坐在昏暗的惆怅里，湿漉漉的头发和着香气挑逗鼻尖，看钟文音的《写给你的日记》，寂寥的小文字连带着渐起的夜色，一起浸淫到血脉里。

是因为这本书，才喜欢上“浸淫”这两个字的吧。在漫天的忧伤里暗暗明媚着。

一天晚上做梦忽然回到二三十年代的旧上海，穿着旗袍，披着白色有流苏的大披肩，爱斯头，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挤在众多穿着旗袍或晚礼服的名媛中间，守着一总老唱机，大厅的上方飘荡着周璇的声音，远远近近，飘忽不定，融在暖暖的空间里，一种纸醉金迷的靡烂气息。我不知梦里那女子是否是我，但我在梦里以她的眼睛看，以她的身体感受。我随着夜上海的曲调哼哼着，一下子醒了。

想想几年前的某个夜晚，明明不懂爱却以为是爱，于是难眠。华丽的黑丝绒上点点光辉在风中摇曳。那一年，站在十字路口张惶过久，心情的版图只是蜘蛛匍匐于网中的距离，岁月的湿气浸淫到生命的骨子里，蔓延成一种虚幻的不安——那一刻似乎看到了往后将不断长途跋涉的自己……

桌上是刚买的水果，五颜六色的散发着生命的气息，与周围的暗淡形成不真实的对比。因为太鲜艳所以更显得虚幻。

日记本开始凌乱了，眼睁睁看着关于幸福的想象在心里碎成一片湖。那些温情，你若不懂，我不怪你。

你看啊，云朵在飘，雨还未下，伞未打开，路人悠闲，你在路上还笑，风也袅绕，你看你踮起的脚尖的我的脸，他们在笑。还有啊，雾里花开，风在舞蹈，衣袂飘飘，过客喧嚣，我听我唱过的歌曲的你的靥，他们还在笑。

人生就像一场泼墨，要牺牲多少晦暗，才能掩盖岁月的划痕，将自己养成一朵艳红却不粗俗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