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居倍思亲
我生活在西部一座园林式军垦新城——石河子。如果说石河子市是一座园林城市,那么城中的生活小区就是园中之园。
小区内的道路边和楼前楼后的空地上,到处种着伞状垂柳、青翠的青松或别的什么树。树冠上望不见鸟,却时有鸟雀啁啾;而树下是培植的绿地草坪。草地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开得很是艳丽。而那飞檐翘角的凉亭,及随处可见的树桩样的石凳、石桌……供人纳凉休闲。
在这样的生活小区内我看见任何一位老者,不论他是闲散地走路,还是提着菜篮子,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我的父亲和母亲。我的内心就萌发出一个热切的愿望:父母退休了我一定要接他们来石河子定居,颐养天年。
后来在母亲的资助下,我终于得以集资住进新居楼房。就在我准备去额敏接母亲来石河子时,母亲突发脑溢血病故。而父亲已于三年前不幸亡故。无情现实,为什么不让我了却这份小小的夙愿?偏要我一片浓情郁结心中,化作不尽的思念。
迁入新居后,梦里见双亲来到家中,我满怀喜庆,介绍给父母准备好的寝室……恍惚之中醒来才知是场梦是空喜,一片感伤随眼泪滚落于枕上。
躺在床上再难入眠。伸手抚摸砖混墙壁,我似感觉到父母的体温,那墙中的每一块红砖都是父母的血汗凝聚而成。我深知没有父母的资助,仅凭自己我断不能轻松地住进来。
我因此常常回想许多年前,还在达茵苏农场时,住在那老土屋中。一个五月的夜晚,电闪雷鸣。风雨萧萧。草泥屋顶怎么也阻挡不住那暴风雨的践踏。屋顶到处漏雨,雨水敲打纸糊的顶棚,如炒豆般四处炸响。不一会儿,纸被雨水湿透,承受不住积雨的重压,顶棚破烂,“哗啦”一声,如倾盆之水倒入室内,还伴有屋顶房泥跌落的声音。家中已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我们兄妹四人早就离开自己的床铺和父母挤在一张大床上。满屋雨水作响,无法入睡。全家人头顶一块塑料布,静静地坐了一夜。那个雨夜,父母抱着童年的我们想了一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雨过之后,父亲打了一些土块,然后请人帮忙,将两间房子的屋顶全部拆除,升高山墙,换掉虫蛀朽腐的椽子,把屋顶翻修一新,不再漏雨。其间,母亲不停忙碌,为前来帮忙的人们供应茶饭。而我则是往临时用几块石头搭起的灶里添柴烧火,帮母亲做饭。
如今,在我搬迁新居前,仅封闭阳台、铺地板砖这点活还是雇人干的,比起当年父母翻修屋顶,要省力省事简单许多。可当一切就绪,却感十分繁琐,令人疲惫不堪。再回想那时的父母是多么不易呀。
而父母付出一生的辛劳,从生前到死后,却将恩惠源源不断传送给自己的儿女。生活在石河子这座绿树掩映、处处盛开鲜花的小城里,坐在自己不怕风吹雨打漂亮的楼阁中,我怎能不感到是依偎在父母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