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生命私奔
很久了没有写点什么,其实不是生命中已经没有了什么。
曾经以为生命中没有读书和写作,自己将像一株没有水的插花不消几天工夫便会枯萎。事实是自己依然活着,而且活的——我坦陈——我很抑郁。幽幽挣扎的姿态比枯萎更恐怖。
原来生命中有些东西是可以追求一生的,而且它也会伴随终生的,不离不弃。
说起这话来似乎带着一点怨妇的情绪。怨妇?这个词似乎与被哥哥冠以“小资女人”,被学生们称之为“孩子气”的我八竿子扯不着,而实际上我是“怨”着的,查了下辞海,怨者,恨也,可我查遍库存的所有记忆似乎没有人对不住我,如果连死者也不放过,我想生命中也许是有一个的,他曾经追逐过我三次,尽管我使出拼命三郎的本事躲避他,还是有一次我的腿被他吻了,印上了两颗深深的牙印——他是我老家邻居的一只狗。后来,他不得善终,死于非命——被人药死啦,我发誓,这事儿绝不是我干的,我自小受儒家思想的熏陶,这等以怨抱怨的事儿不是小女子该为的。长大后,我反思过,狗不同于狼本不是专食肉动物,为啥偏偏咬我并不肥硕的肉?原因很简单,我没能遵承中华民族“礼尚往来”的传统美德,全村几乎家家被毛贼洗劫过,为啥唯独邻居的几户邻居幸免于难?——因之狗将军也。我该早早偶遇他奉上我不想吃的窝窝头的。据此看来,我是不该怨的。左右斟酌,我想还是换上“惧”这个词得好。
是的,我一直“惧”着,面对很多曾经鲜活的美丽以各种各样的或狰狞或哭泣或幽怨或无声的面孔挣扎着最终仍是消亡,我总是不寒而栗。这个挣扎的过程太心痛、太没有自尊,结果太凄厉。
所以,我期待着美好的同时又拒绝着美好,享受着美好的同时又恐惧着美好。
我欣赏着绽放的花儿,更多地是恐惧它的老去;
我戴着昂贵的手表,却时时停驻在破旧手表的记忆里;
我享受着友谊的喜悦却又刻意疏远着友谊,
因此,我从不养育娇艳的花,我的室内、桌前栽满了郁郁葱葱;
因此,遇到心爱的饰品我只是看了又看却从不敢收入囊中;
因此,我性格随和却从不深交朋友;
因此,饱尝了与学生毕业分离的苦痛后,我自此不做班主任;
因此,我从不在自己美丽的时刻留下片刻的影像;
因此,我总是在某一顶点处戛然而退,
我惧,我真的惧怕曾经给我快乐幸福甜蜜的美好在某一个凌晨或某个傍晚悄然而退,我真的惧怕自己执着挽留美好而苦苦挣扎的姿态,这种姿态太让人心痛,太没有自尊,结果太凄厉。
面对美好我会恐惧它终将失去;遭遇失去我会停驻在曾经的美好里,每一种都是破碎的心痛。
我一直就这样真实又矫情的活在自酿的恐惧美好失去的痛苦漩涡里。
而事实是,没有一种事物会永恒不变,不论是美的还是丑的。没有谁能够让一件事物永葆青春,削减或消退不会因你的恐惧或苦苦挽留、垂死挣扎就能停止脚步的,相反,也许会加速它消失的脚步。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抓住当下,在美好来临时,尽情的亲近它、享受它;不怨不嗔,保持优雅的姿态坦然目送它的老去。
网络上看到一则消息,心仪已久的庐山瀑布因旱情严重而几近消失,我决定不再心痛。抛却一切,我该在有生之年一睹它的风采的,看一看银河自天堂跌落地狱展现的究竟是怎样的磅礴坦然!
不说什么没有时间,不说什么没有游资,不说什么没有旅伴。
活在当下,带着生命私奔,赴约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