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个风筝
四季轮回谁为先?
惊蛰了……
有风。
妈妈,姥姥,大人们。你们快来呀,都快来看呀,天上有个东西在飞呢!
听到孩子的惊呼我顺眼望去,顿时抡圆了双睛。
接近上幼儿园年龄的小外孙女,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趴在房间飘窗的玻璃上使劲的敲打着在大声喊叫,恐恐的。噼里啪啦,乒乒乓乓,她仿佛在使出全身力气不停地敲着。听到她的叫喊声做妈妈的女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孩子妈妈的妈妈——我的老伴却着急慌忙的第一个跑了过去。什么东西啊,我的宝贝儿?是什么东西呀,它在哪里,在哪里?惊嘘嘘的,仿佛已经发生了骇人的“世界大战”似的。
奶奶!奶奶,你看,你快来看呐,就在那,就在那!孙女轻轻巧巧地举着胖胖白白的小手,继续敲打着窗户的玻璃指着外面的天上,急切切的。看那里,就在那里,还会动呢,还在飞呢,奶奶你快看哪!
顺着孩子所指的方向,窗外蓝蓝的天上,白云的下面,一个被无形的细线扯着的风筝被风鼓着在忽上忽下的高高飞翔。哦,奶奶看到了,你说的就是那个东西啊?我看到了,看到了,我还以为你看到了什么东西呢。呵呵。老伴舒了一口气,幼仔同样如释重任的使劲点了点头。
那是风筝,一个大人们都喜欢玩的玩具。知道了吗?记住了,风,筝,就是被人用线牵着的,能够在天上飞的一个大人们都喜欢玩的玩具——风,筝。
风,筝。孩子跟着学了一句。
风,筝。老伴抱起了小孙女,继续和声细语的一字一句的教着。
风,筝。风,筝。坐在老伴怀里的孩子一本正经呀呀的跟着认真学着,依然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窗外。突然转过头来望着老伴,又问了一句。我的玩具这么多,为什么没有风筝?
哦,那是大人们的玩具,你现在还小不是大人,所以你没有。
那风筝为什么会在天上飞呢,奶奶?
因为有风啊,听到孩子的问话,老伴不假思索便启蒙似的回答道。有风吹着它就能够在天上飞了,所以叫风筝。我的宝贝,你说对不对啊?
那为什么风筝能飞,我就不能飞呢,奶奶?听了奶奶的回答孩子依然困惑不解,又追问了一句。
因为啊,那是因为你太重了呀,看看有多重啊,风已经吹不起来你了。老伴掂量了一下怀里的孩子半开玩笑的回答道。
风,筝。孩子还是似懂非懂的茫然望着窗外。
瞬间,就在一个意外的瞬间,我的心也和着窗外的春风飘了起来。洒咪呀,潘拉雅,老伴和孙女天真的对话就如一个重磅的炸弹,这样不经意的在一个瞬间,无意的,轰然的就炸开了我的心怀。顿时,甜甜的泡泡轻轻扬扬四散弥漫,浓浓圈里包裹着小女幼稚的问,老伴叟身童言启蒙一般如适的回,紧紧的。淡淡的一个无意,扫荡了混沌,映绘出了一幅人间温存美好的天真画面,如一缕清风拂拂吹过,妍妍的打动着我的心扉。溟蒙的,但清楚无比的印证了我的心情。就像一首古纳凉词说得那样,“叠叠奇峰起暮云,何曾一缕好风熏。谁家庭院如人意,有水三分月二分。”
因为,我想起了他——巴佬万,我的一个挚友。
这一切就发生在春天惊蛰时节的一个瞬间,这是一个意外的勾起人们怀念的瞬间。
心里的春风起了,暖暖的,在让人无比思念的和煦里,摇啊荡。我突然感觉,那被风吹起的不仅仅是天上的风筝,还有莽莽山野里的一片片火麻。带着美的冀希,新的希望,被人用心灵牵着在飞呀飞。
我的家乡很美,那里有漫山遍野的火麻树。春天来了,它就会发芽,长出无数的新枝,秋天就会结果,变作无数的火麻。人们用它来充饥裹腹、熬汤做菜,精力充沛延年益寿。小小的火麻,貌似普普通通,但非常的神奇。巴佬万当时给我就是这样说的,一脸的期望。
他还告诉我说,他的家乡到处都是石头,那是一个个不灭的精灵。
原来它们只是被压迫在地底下,天长地久了,它们终于一块块不屈的钻出了地面,先是一丁点的小,后来就变得硕大无比,但也把原来好端端地土地分割的七零八落。人们看见了就把它们称作山。我理解,他是在说,他的家乡那里应该都是石头做成的山,和我所见过的也许不一样。他赞成我的观点并解释说,尽管那里土地稀少,各种各样的植背依然一片一片的葱绿,生长茂盛,因为它们和他们的民族一样非常的顽强。
他们那里的山之所以这样,是它们对美好生活的冀希,对生命的诠释,是一种祈求的渴望。他说,就是没有土壤,天下的绿依然会在那里石头一样的山上顽强的生存,因为它们喜欢这里,这里是它们的家乡。
他还说,他的家乡距离我们这里很遥远,而且地势险要,只有一条路才能到达,是重重叠叠的石路,不好走,而且越走越高,直到天上。……有莫徭蛮者,依山险为居,历政不宾服。古人讲的就是他们。
我在遥望。我知道,去那里的路会很远很长,但他早晚还要回到那里去的。
因为那是他的家乡,他的祖先世世代代就生活在那里。在那里,就在大巴山,就在她的怀抱,千丝万缕的烙印着——他的思,他的心,他的DNA,爱的埂古根,绝版的一个天堂。
尽管我没有去过那里,尽管我明明白白的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却依然看的到并且相信,被风鼓着的风筝和火麻籽就在那里的山地上,在无边无际的天上,只要能够看得见的地方,圈圈圆圆的轻轻的飘,清清爽爽的朦朦胧胧。
同样我也相信,那是他很久以来不尽的一个惦念,他会永远的揣着。